第826章 顾南栖番外篇826(2 / 2)
百里青一副惊吓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离得谢央远远的,这根本不是他,以前,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牵动他的情绪的,而这几天,他所有的思绪,几乎都是围绕着这个女人在转动。
眉头蹙了蹙,百里青几乎落荒而逃。他得好好想想,自己这反常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
半夜十分,谢央被夏七悄悄叫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被妖孽牢牢的抱在怀里,谢央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床幔外的夏七,压低嗓音道:“你先出去,我一会便出来。”
夏七等在门外,见谢央来的时候,恭敬的弯了弯身。
谢央冷着一张脸,大步往韩韵千的宅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他大半夜的又闹闹什么?”
看着谢央一脸黑沉的模样,夏七嘴角抽了抽,也只当是女君和宫贵君在那啥的时候被扰了兴致,欲求不满而发火而已,“听说,那里公一醒来知道自己身在皇宫便大闹起来,还砸了韩贵君的院,此时,正在叫嚣着要……”夏七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谢央,见她一个眼神扫射了过来,方才急忙说道:“叫嚣着要杀女君呢。”
“哼!”谢央重重的冷哼一声,脚下的步没有丝毫的停歇,怒气腾腾的朝着韩韵千的住处走去。
远远的,谢央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乒砰作响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突兀。
韩韵千一脸淡然的看着拼命砸着他屋中物的玄珃,静静的站在一旁,甚至连一个不悦的眼神也没有,好像砸的不是他的东西一般。
好半晌,韩韵千才悠悠道:“她虽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也该还了,你身处火海的时候是她救了你。”
闻言,躁动中的玄珃拿着砚台的手顿时愣住了,一双清丽的眸失神的看着地面。脑海中,陡然出现那种焦急的,担忧的,满是痛色的眼睛,还有……
腹部一片的猩红,和被烈火灼伤的背部。玄珃愣愣的站着,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真的……是她救了自己?
他好像记得,在他倒在火里的时候,是她冲进火海将他带走的,而自己,却刺了她一刀。
看着玄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韩韵千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一双黑眸也有写低沉,“你毁容了。”
“砰!”
韩韵千话音刚落,玄珃手中的砚台顿时掉落在地,被摔的四分五裂,黑色的墨汁沾满了他纯白的衣服,酿跄的后退一步,玄珃伸出手颤抖的抚上脸颊,然而,还没抚摸到脸的时候,那个温润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再次淡然的响起,“是她割了自己身上皮给你治好的脸。”
闻言,玄珃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不可思议,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只是一个男,而且还是一个随时要杀她的人,不,他已经刺了她一刀了,她明明就伤的那么重,却没有将自己丢下,不但将他救了出来,还……用自己的,恢复了他的容貌。
这世上,男是何等的卑贱,一旦没了容貌,女一般都是避之不及的,而她,居然……
玄珃酿跄的后退一步,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胸腔里满腔的恨,突然不是那么强烈了,这么多年来,即便是父亲,也不可能为他做到这一步,而那个女人,在自己狠狠伤害了她之后,她居然还能……
似是想到什么,玄珃狠狠的摇了摇头,不,她肯定是有阴谋的,她这么做只是想要自己放松警惕,想让自己不再杀她。
“里公有什么值得她利用的,身份么?她是一国之主,你却只是一个平民,美貌么?你毁容的时候她大可将你抛弃,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将你从火海里带了出来,若是怕你杀她,她大可不救你,这样不就更安全,更省事么?可是,她没有,怕你因为自己毁容而想不开,忍着切肤之痛的把自己光洁的皮肤给你,可你又想过没有,她也被火烧伤了,又有谁关心她一点,而里公你,一醒来便吵着要将她千刀万剐,你说她坏人,在韩某看来,里公也不见得是多好的好人。”
玄珃怔怔的站着,只见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上,自眼角处缓缓滑落了一道清痕,无声无息……却在一瞬之间,令人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她,给父亲报仇,可是,她却对自己这般,甚至比父亲对他还好,他想要杀她,一直都想,可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就连动一动手指也是那么的无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玄珃低着头,唇瓣微微开启,吐出几个薄如蝉翼的字眼,“她,她……没事吧?”
韩韵千挑眉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就见一抹白色的影闪了进来。
见到来人,韩韵千对着谢央微微点了点头,“女君!”
谢央看向韩韵千,只见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在夜里有些单薄,皱了皱眉,谢央大步走了过来。
感觉到谢央逐渐走来的步伐,玄珃那只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起,想要伸手拉住谢央又有其他的顾忌,这样反复伸了几次,刚下定决心伸出手的时候,谢央却没有停留在他面前,而是直径越过他来到韩韵千面前。
“夜里凉,你怎么也不多穿点。”说着,谢央解下身上的衣袍给韩韵千披上、。
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韩韵千淡笑一声,没有说什么,耳尖却是泛起一抹绯色。
看着这样一幕,玄珃顿时一阵怒火攻心,瞪向谢央,狠狠咬着嘴唇,那模样恨不得要把那粉嫩的唇瓣咬破。
不知道为何?当谢央不看他一眼走到那个淡然的人身旁,他心里居然狠狠的痛了一下,她不是来看自己的么?为什么……都不看他一眼?
披上披风,谢央才转过身看向玄珃,那琉璃色里的冷佞叫玄珃轻颤了一下。
“刷!”谢央冷着一张脸,素手一挥将手中的匕朝着玄珃掷了过去,擦着他耳旁的发丝,深深的定在身后的墙壁上。
“不是要杀我么?杀吧,之后,不管我生死,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听着谢央那毫不留情冷佞至的话语,玄珃心里忽然一颤,眼眶莫名的有些发酸起来,这时候,他也才恍然记起,好像,自她们在鬼谷相遇以来,她便没有凶过他一次,每一次都是闻声细语的,甚至上次自己中了情毒,她却只是用手……而不是真的要了他,而现在,她居然为了一个别的男人就这样凶他。
还要他滚?
一时之间,玄珃只觉得胸腔肿胀的难受,一股一股的怒意奔腾而出,甚至连自己都理不清这突来的强烈感觉是为了什么,那奔腾不息的怒意险些将他逼疯。
说不清楚为何,如今,他讨厌她对出他以外的人好,即便那个人看起来温润淡雅,甚至还给他疗伤。
看着墙壁上深入分的匕,韩韵千微微一怔,继而抿了抿唇角,走到谢央的身边,伸手,无比自然的握住谢央的手,“女君,冷静点。”
一个随性自然的动作,一个温柔的叨念,“轰”的一声让玄珃体内狠狠压抑的怒气爆发了出来。
“谢央,你去死!”带着哭腔的声音吼了一句,玄珃猛地拔出墙壁上的剑朝着谢央便刺了过来。
“女君!”韩韵千担忧的叫了一句,夏七也做出准备把剑的动作,却被谢央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就这样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甚至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谢央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玄珃。
她自认为他做的已经做的够多了,可是,他却一心执着于仇恨,不懂得放下,一个人,若是背负着仇恨,又怎么能真正的快乐,而他,始终辜负了她一片好意。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还以为我不识好歹,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无法心灵沟通的,哪怕胸口贴着胸口,都体味不到彼此的哀痛。
既然他执意如此,那么,她便如他所愿吧。
玄珃持着匕朝着谢央冲了过来,强劲的带起一阵罡风。那锋利的匕,紧紧的揪住人的心神,不受控制的屏息凝视,一双双眼睛紧张的盯着玄珃。
“谢央!”
眼看玄珃手中的匕就要刺进谢央的身体,一向淡然古井不波的韩韵千终于变了脸色,一颗心提到了嗓眼,只直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瞬间也被击中,猛的生疼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害怕和慌乱在四肢骸流过,接着便是焦躁不安,如猛兽出笼的怒吼,如喷发的火山,不由自主的,韩韵千便要冲上来,却被夏七拦住。
“相信女君。”夏七揽住韩韵千,低低的说了一句,现在的女君,一定会没事的。
远看那锋利的匕即将刺进谢央胸口的时候,玄珃却的停住了,
玄珃喘着粗气,一头银色的头发无风而动,清理的眸静静的看着谢央,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闻言,谢央琉璃色的眸轻闪了一下,以为他所指的是灭了全村和杀了他父亲的事,对于前主人所做的事情她没办法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捱着。
“玄珃。”谢央眸色认真的看着玄珃,而玄珃听着那句生硬的“玄珃”银色清理的眸里闪过一抹不悦,她以前都是叫自己玄珃的。
“谢央!”
“女君!”
两个焦急的声音一同响起,在玄珃低头失神的瞬间,谢央身忽然朝前一迈,玄珃手中的匕轻而易举的刺穿了过去。
玄珃惊诧的抬头,一瞬间,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一般,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手上那一片妖华的猩红……
“谢央!”韩韵千本能的低吼一声,连忙跑了过来将谢央抱进怀里,整个人完全慌乱的没有了自我,整个人被无尽的恐惧,担忧所牢牢的包裹住。
玄珃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她雪白的衣袍上沾染了越来越多的血迹,猩红的条纹宛如妖冶的曼珠沙华,一朵朵缓缓绽放开来,叫人见之触目惊心!
他,已经不想再杀她了……
她为何还要这般逼他?人不都是畏惧死亡的么?为何她却……
一时之间,玄珃乱了,整个人被包裹在一片无声的杂乱里,理不清,道不明,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自己的仇人倒下,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完成了,而他,居然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的开心,反而,害怕,这种强烈至极的感觉,就是父亲死的时候他也没有这般。
睁着一双银色的眸子,就这样怔怔的看着那个淡然的男子手忙脚乱的抱着她跑了出去。
以后,是否又剩下他一个人了,那个人,想必,再也不会理会他了吧,更不会如以前一般温柔的唤他玄珃,不会每次在他身陷囹圄的时候及时的赶来救他,不知为何,以前讨厌的东西,现在,却害怕失去,疯狂的喜欢迷恋着。
谢央,是你对我下了什么蛊么?
我明明,该恨你的……
玄珃整个人颓废的蹲下,双手将自己环抱起来,眼泪,无声的流下……
因为自己的屋子被砸的连落脚地都没有,韩韵千急急忙忙的抱着谢央往她的寝宫跑去,一张一向风轻云淡的脸写满了一种叫做害怕的东西。
他该拦着的,明明知道这个人已不是当初那个贪生怕死的谢央了,为何他还要放任她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韵千,去完颜御那里。”
耳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韩韵千?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去,只见怀中人睁着一双妙目,丝毫不像一个身受重伤之人。
“你……”韩韵千不解的看着谢央,他明明亲眼看见把柄匕首狠狠的刺进她的身体,带出一阵猩红的血液啊。
看出韩韵千的疑惑,谢央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血袋在他眼前甩了甩,“诺,就是这个了,至于匕首呢,那是能够缩短的,当匕首尖端受到力的时候便会缩回刀鞘里了,怎么样,我聪明吧?”
“女君这样玩弄别人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么?”
闻言,谢央不由得一阵诧异,目光有些愣怔的看向韩韵千,只见他抿着薄唇,一张脸黑沉的厉害,那双眼睛里更闪烁着一阵一阵的恼火和后怕。
从没有动怒的韩韵千,一向温雅如水的韩韵千,在这一刻仿佛凝结成了最锋利的冰锥,散发着阵阵冰霜般的寒怒。
谢央眉头轻皱了一下,他这是……在当心自己?
也是,如果不是担心,以他的医术,又怎么不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受伤。谢央垂下眼帘,“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以后不会这样吓你了让你担心了。”
闻言,韩韵千脸色也终于好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低低的冷哼一声,没有回话,抱着谢央便往完颜御的院子走去。
完颜御正拿着手中的月圆弯刀疯狂的练着,忽然见韩韵千抱着谢央朝外面走了进来,拿着刀的手微微握紧,该死的女人,她没有脚是不是,走这么点路还要别人抱着,还说什么女尊国的女子都是顶天立地的,抱人这种事也是女子抱男子,为什么,这些他在她身上一点也没有看见。
“砰!”
完颜御身子翻越而起,一剑挥出,院中中一颗苍天大树应声而倒,若不是韩韵千闪得快,一定会被砸个正着。
“锵”的一声将剑插回剑鞘,完颜御看也不看俩人一眼,黑着一张脸道:“这大半夜的,女君不在你的温柔乡里腻着,来这做什么?”
听着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谢央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个人,就那么不待见她么?每次与她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她来这当然是有事找他帮忙了,不然,怎么会来?
“先进屋在说吧。”说着,谢央从韩韵千怀里跳了下来,几步便走进了屋子。
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韩韵千一双黑沉的眸子微微一眯,里面闪过一抹不悦,却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嘴角重新挂上那抹温润的笑意,大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