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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他身体微微一侧，视线凌厉地扫过去。
不远处正举着摄像机，想要将眼前的景象拍下来的男生，在取景框看到那双如寒刃一般的眼神，身体一抖，连忙把摄像机放下。
“那个，打扰了，”他走上前，神色有几分惶恐和无辜，“我只是觉得你们刚刚的样子很漂亮，构图、氛围、光线都非常绝，这才情不自禁地举起了相机。我没有恶意的，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很抱歉。”
容秋晗转过头，“我知道了。”
男生眼睛里露出几分明显的惊艳之色，“那个，不如让我为你们拍摄几张照片吧？可以再加个联系方式，后面我也方便把图片传给你和你的朋友。”
“不必了。”
男生却没有气馁，反而是继续真诚地恳求着，话里的内容大概是他需要一些照片参加摄影大赛云云，希望两人能帮帮忙。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话里的内容也很真诚。
边上已经有几个路人注意到了，停下脚步看向他们三人。
约伦德心里生出几分烦躁，正要上前一步和男生理论，却被容秋晗挡住。她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扣住约伦德的手臂。
是很轻的动作，隔着衣服，几乎都感觉不出来对方的力道，但偏偏约伦德就是被定在了原地。
容秋晗神色淡定，“这位同学，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我们有拒绝或者同意的权利。不要把我们架到如果不帮你，我们就是坏人的高度。另外，方才你没经过我们允许就要偷拍我们的事情，就算你把道歉说的再礼貌真诚，这件事情的性质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男生的表情就像打翻了颜料盘一般十分复杂，更多的还是羞窘和意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着甜甜软软的漂亮女孩，居然态度这么坚决。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只是后面那件事我们不能答应，”容秋晗看向约伦德，“走吧。”
约伦德点头，和容秋晗并肩离开。
【哇！！！！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唯一的感想就是，容秋晗好帅！】
【我们秋晗妹妹只是看着软妹而已，其实性格一点也不软，非常有主见。】
【已成为容秋晗梦女TT】
约伦德：“那个人还是扰了你看鲨鱼的兴致吧？”
“没有，其实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刚刚你很厉害。”
容秋晗神色不变：“谢谢你的夸奖。其实答应他拍一张照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不想做。”
约伦德默默垂眼。他其实能感觉得到，容秋晗是一个外柔内韧的性格，只是外表看着柔软，内心却有坚决不可触碰的底线。
今天约会时，他能感觉出来容秋晗全程表现出来的淡然，没有对他的怨尤，更没有之前在他说出那番口不对心的气话之前，她对自己隐隐偏向的亲昵。
平静而自然，就像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就餐的时间点到了，两人在水族馆内的餐厅吃饭。
约伦德为容秋晗绅士地拉开椅子，待对方入座后，自己才坐下。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约伦德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几下，语气里带着几分罕见的紧张，“首先是，谢谢你。”
容秋晗点头。
直播间的网友们不知道，但他们两个很清楚。
约伦德说的，是容秋晗让商言带过来给他看的那些资料。
之前约伦德对商言那么气愤，确实不只是因为那场输给CONTA的官司断绝了他业内不败律师的神话，而是当时起诉CONTA新车系统涉嫌剽窃的原告团队，其核心成员是他最好的朋友。
商言以巨额的物质利益为筹码，说服原告团队撤诉，达成庭外和解。而约伦德的那位朋友，自然也是被金钱打动了的，但他在约伦德面前，却扭曲事实，故意把自己塑造成被全员背刺的无辜受害者形象，并且暗示商言对自己施加了不正当的武力威胁。
约伦德相信了朋友的话，所以才会一直这么厌恶商言。
而商言的那份资料，终于是让约伦德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那天两人打过一架之后，双方都非常狼狈，除了默契地都没有对其挥拳的脸部，身上各处都是暗伤，几乎都要站都站不起来。
毕竟，每一拳都是带着十足的力度，上面包裹着恨意，以及其他太多浓烈的情感。
约伦德记得自己当时无力地靠着墙角坐着，忍着身体各处的痛，“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在我第一次挑衅你的时候，你就告诉我？”
商言冷嗤一声，“你还不配被我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你妄图染指你没资格触碰的宝物，我一眼都不会多瞧你。”
约伦德闭上眼睛，忽然道：“可是，你那天为什么有一点高兴？”
“——什么？”
约伦德张开眼睛，充满审视的目光，就像是一柄剑，直直地朝着商言的心脏刺去，凿开了他心外包裹着的坚硬伪装。
约伦德一字一句地说：“那天，你说我是为了要报复你接近秋晗，在秋晗出现后，你除了慌乱、愤怒之外，还有一丝开心。为什么？”
就像是看见一个强力劲敌被提前淘汰出局一般。
商言冷淡道：“胡言乱语。”
约伦德却闷笑一声，扶着墙努力站立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商言。
“作为兄长，我明白你为什么生气。甚至连我自己都对自己感到生气，真是太愚蠢，为了那么一个满口谎言的朋友，弄丢了最重要的珍宝。”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商言，如果我有幸做了你的妹夫，之后再打架。”
然后，约伦德在商言的眼睛里，看到彻骨的恨意。
从回忆中抽离，约伦德至今还是没有明白，商言那天为什么会开心。
难道是，他作为哥哥，对容秋晗这个妹妹的独占欲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不希望妹妹会有一丝一毫离开他的机会，哪怕对方是妹妹喜欢的恋人也不可以？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算重要。
约伦德抬起眼，“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容秋晗摇头：“不必说对不起了。接着这次的机会把话说明白也好，我之前一直很感谢你带我认识了孟教授，还有让我可以参加那么高规格的论坛。就当作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平账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那些喜欢与厌恶最终都全数湮灭。
约伦德注视着容秋晗，苦笑地想着，对方眼里，曾经那些隐约、微末的好感，现在已经毫无踪迹。
不过也是他活该。
但绝对没有到放弃的地步。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我想要亲口告诉你。”
“我之前说过的，恋爱就像是一场博弈。我从来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却是在上了这个节目，遇见你之后，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愚蠢。在这场博弈里，我输给你了，一败涂地。”
“随你怎么想，随你怎么选，我愿意做你永远的备选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段律师要表白了。】
【我靠, 这句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简直是舔狗宣言吧，靠。】
【我嗑我嗑，还不行吗！】
“之前的事情, 不论我如何说对不起, 我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你说你想让一切都过去，谢谢你, 但我没有办法。大约是我之前过得太顺风顺水, 自命不凡惯了, 居然会有那么高傲而残忍的想法，真的很抱歉。”
“所以, 大约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我狠狠栽了一跤。”
“但我很庆幸。秋晗, 能遇见你, 还有能对你说出我的心意，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终选日那一天, 我会选择你。而你的选择, 并不会影响我任何。哪怕你不选任何人, 或者选了别人，下节目之后, 我也一定会一直坚定地追求你。”
容秋晗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起。
像是面对着露出尖锐獠牙的花豹, 后退的兔子。
但很快，容秋晗就将手展平，覆在桌面上, 放松而自然。
这个小细节没有被约伦德放过。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容秋晗再也不是当初那只容易被他吓到的小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