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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意这时候还不太明白,似懂非懂的点头。
走到教学楼底下,周意回头朝高三的楼层望去,那边仍是寂静一片。
她问班主任:“高考的分数大约什么时候能出来?”
“快了吧,应该就这几天。”
“那.......高三的还会回学校吗?”
“回来干什么?都不回来了,考试前最后那堂课他们都收拾干净走了。”
周意点点头和班主任道别,走向等在一旁的陈佳琪。
每个学期陈佳琪最喜欢的就是开学报名和学期结束拿成绩的两天,上午把一切事物整顿好,下午能和周意美滋滋的逛逛街。
她兴奋地给周意讲自己进步的分数,挽着周意的胳膊又诚心诚意地恭喜周意得偿所愿。
周意心不在焉,走出校园时周意回头凝望,风和日丽下的青葱校园,停留过他无数身影的小道走廊。
而往前看,是中午频频能遇到他的小吃摊,再往前走一些,是无数个清晨他伫立过的车站。
未来一年这些地方他都不会再出现了。
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陈佳琪看出了周意的失落,问道:“你在想段焰?”
周意淡淡一笑,“嗯,以后见不到他了。想着,如果早知道上次是最后一次见他,应该多看几眼的。”
那是高三的最后一天,放学后男生们都跑去操场上打篮球,周意放学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他,少年意气风发,眼里有光,浑身散发着自由万岁,那篮球仿若他能抓住的人生,没有一个与他失之交臂,隔着大半个操场,稳稳落进篮筐。
她当时站在走廊上,失神了好一会,晃晃中冒出个感觉,段焰和她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了,她无法体会毕业季的快乐。
只是早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应该多看几眼,好好记住他的样子。
陈佳琪挠着下巴,想了半天说:“万一他没考上呢,重读的话不就又见到了?”
说到这个,周意始终不懂段焰的一意孤行,填志愿怎么能只填一个。
.......
大约是七月中上旬,那天周意晚上刚洗完澡,想去阳台上吹吹风,但习惯性的拿手机看了一下。
段焰已经很长时间没上线了,头像总是灰的,她给他发的消息也没回。
有几个瞬间她以为是她打扰到他了,或者他刚完成人生一个大事,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旅行,走亲访友,打工等等都有可能。
后来周意没再试探地给他发消息,只是耐心地静静等待。
可那晚,她拿起手机一看,段焰的头像跳动个不停,周意握着毛巾的手就这么僵住了,慌忙点进去看。
段焰说他查完分数了,考上了。
他说高考完外婆摔了一跤,住院了,他一直在医院,没怎么碰手机。
他问她期末考得怎么样?
周意那些自我揣测顿时烟消云散,一字一句的回复段焰。
可她文字还没打完,段焰又发了一句话过来。
他说,打字有点说不清,我打电话和你说吧?
这些日子,他们只在q.q上聊过天,从没有交换过手机号。
打电话三个字让周意心慌意乱。
长时间的网络聊天让她几乎忘记了雨夜和段焰相处的自如,那天之后她也依旧能在清晨的公车站台边上见到他,中午吃饭也时常偶遇,但是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搭讪,偶尔眼神交汇,她会大着胆子朝他点头示意,他会朝她笑一笑。
他的朋友圈子和她的朋友圈子总在无形中将他们分割成两个世界的人。
周意头发湿漉漉的贴着皮肤,水珠在发梢凝结,一滴两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屏幕上的字,周意抿着唇,颤颤巍巍把自己的手机号发了过去。
没一会,手机震动,弹出一串来电号码。
陈佳琪都没给她打过电话,除了打错的和营业厅的号这是周意接到的第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还是她喜欢的人。
奇妙的感觉让周意浑身绷紧。
她藏好手机,飞快奔下楼,跑到一处没人的湖边,等到那儿,段焰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调整呼吸,给段焰打了过去,三声嘟嘟嘟后电话被接通。
那头,是久违的声音。
他说:“是周意吗?”
少年嗓音清润痞性,还带着点夜色的疲惫。
周意扶着小湖栏杆,清凉的晚风一阵接一阵灌过她的身体,她艰涩的嗯了声,问道:“你还好吗?”
段焰声音软了下去,回答她:“我很好,你呢?”
“我也是。”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隔着遥远距离,呼吸声缠绕在一起。
“你分数.......”
“你期末......”
两个人又同时开口。
段焰说:“你先说。”
周意声音难掩意外欣喜,“你说你考上了是真的吗?多少分?”
“你猜。”
“400?”
“不对。”
“350左右?”
“再往下......能考上吗,那边分数不低的吧,不是还参加了面试吗?”
段焰轻轻笑着,“582。”
南城满分是600。
周意说:“别开玩笑了,到底多少呀。”
段焰:“没开玩笑,不信我把我身份证号给你,你去打电话查。”
周意大脑一片空白,但下一刻开始高速运转,许多猜测掠过脑海,最后她试探的问道:“不是在这几个月里拼出来的对吗?”
段焰嗯了声,实话实说了。
周意听完久久缓不过来,她不敢相信还能有这样的人。
她没日没夜的学习,一秒钟不敢放松,但却比不过段焰的‘自救’。
段焰见她沉默,以为她是怪他之前没告诉她,他解释道:“我之前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事儿我谁都没说,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是那么一段时间,是很长一段时间。其实这个分数多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意,我从来不是大家口中那样的人,我证明了我。我曾经也意气用事过,是真不想学了,但是那些人都不值得我这么做。我想说的是,你也是,谁都不值得你改变和放弃。明年这个时候......我等你。”
这是他难得的正经,一字一句都温柔至极。
周意也笑得很温柔,明月皎洁,倒映在湖面上,蜻蜓驻足,水波荡漾。
周意说:“我没有怪你,只是有点吃惊,但是我刚刚在想,这样的你才是你,你其实......也一直很努力不是吗?我很开心,段焰,祝贺你。”
多开心,多庆幸。
她的少年永远意气风发,永远热烈璀璨。
很多年后段焰怪她这晚没听懂他的告白,没听懂一个少男尴尬的措辞和欲言又止。
......
(双更线)
后来周意还见过他一次。
她永远记得,那是2010年的8月15日,是个高温天,骄阳似火,整座城市焦躁难耐,路面冒着热气,闷热到难以呼吸。
但她还是遵守了和段焰的约定,只身赴约。
是她私心想见他一次,便用了借志愿书的借口,段焰在电话里答应了,说等外婆出院了,有空了就找机会给她。
八月上旬,他发消息告诉她,他最近得空了,大家也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他打算和几个朋友聚一下,让周意也去。
周意觉得不妥,说她拿了书就走。
她和段焰约的下午三点,在电影院边上的ktv门口。
是午后最炎热的时间段,周意到那边时汗流了不少,白皙的脸庞红扑扑的。
她没去过ktv,光是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厅就让她有些不自在,所以宁愿站在炎热的门口等段焰。
段焰说到了打电话给他。
这是她第二次给段焰打电话,仍然紧张。
电话一接通周意就听到那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没一会,声音小了,段焰清晰磁性的嗓音,他说:“你到了吗?在哪儿,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