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中年人的日常23（1 / 2）

又到了周一，老李照常去上班，正在看文件呢，办公室主任进来了说:“李主任，王局长的母亲去世了，你行情不？”。行情是本地人的说法，就是红白喜事凑份子的意思。

“怎么不行呢？今后这种事情不必问了，你直接在微信里一说，我给你发红包就是了。”老李因为自己的母亲去世大家都行情帮忙，所以，特别注意这种事，红事不行可以，白事是一定要行的。

办公室主任又问：“你到时候去现场烧纸去不？”本地人白事一般在埋的那天，亲朋好友都会去现场给死者烧纸，算是吊唁。

“我说不上，能去我就给你说。”老李想了想，他记起要接送孩子补习，怕来不及，就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

办公室主任说：“那行，你到时候有时间的话，你说一声，搭我的车就行。”

老李点了点头，就把情钱微信发给了办公室主任。

刚要泡杯茶喝，电话打进来，是父亲的电话，说老李的舅舅去世了，让他去烧纸，老李有两个舅舅，这个舅舅患病五六年了，看来终于没有撑住。

他只好去请假，买了些殡葬用品，又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让中午别等他吃饭了，然后开车去乡下奔丧。

老李来到舅舅村子里，远远就看见一个招魂幡立在舅舅家里，他想起他小时候舅舅家因为穷，老李母亲就经常带他舅舅在县城打工，吃住都在他们家里，那时候的舅舅还很年轻，经常逗他玩，有时候趁老李爸爸妈妈不在，就偷着给老李烟抽，一晃老李老了，母亲走了，舅舅也走了，老李看着熟悉的村庄，心里一股难过和心酸，时光如梭，物在人非。

农村的丧事早先的时候，一般全庄子的人都会帮忙，大家称之为“辫工”，意思是今天我给你帮忙，明天我有事了你得给我帮忙，所以，年轻人干粗活，中年人负责招呼人，老年人当礼宾。

今天舅舅的丧事，老李只看见几个喝舅舅一样年龄的人在那端盘子接花圈，没有一个年轻人，弄的老李磕过头后，都不敢入座吃饭了，看着和舅舅一样大的人给他上菜，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就凑合着夹了两口就出了丧棚，出来后，老李和一边正在休息的一个堂舅舅说：“年轻人呢，怎么都是你们这样大的人干活？”

堂舅舅说：“这不是还没有到年底呢嘛，年轻人还都在外地打工，回不来，只好让我们几个棺材瓤子干活了。”

旁边的一个大概就是老李堂舅母的女人说：“现在哪怕是过年，回来的年轻人也不多了，现在有条件的都出去了，村子里就剩我们几个年龄大，孩子没有本事带出去的，或者年龄太大了，没有办法在城里呆的人了。”

老李一阵唏嘘，“我小的时候来这玩，满庄子的孩子，不要说干活，就是平常，这庄前庄后都是玩闹的孩子和聊天的年轻人、老人。”

堂舅母说：“就这20年，考大学出去工作的肯定不回来了，打工或者做生意挣了钱了的也不来了，一个庄子空门空户的多了。”

老李笑着说：“也是好事，那时候我记得大家为了一块地挣过来抢过去的，现在不挣不抢了。”

堂舅抽了口烟笑着说：“那可是实话，现在你把地给人送都没人要，不要说抢了。” 老李临走前又认真给舅舅磕了三个头，走到庄子边上，老李回头看了看，他记得小时候每次离开舅舅家，舅舅会一直在庄子边上的山嘴边眺望他们离去，一直望着看不见他们为止，想到这，老李觉得眼睛里进了风沙，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