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身不由己70(2 / 2)

“我在府邸遇上了阁主,好在我跑得足够快,躲过了他的追击,并没有受什么伤。”乘风说着,他转眸看向季裁雪身后的张子珩,用眼神朝人致意,“只是府邸之中有几处房间我没来得及去搜查,留影石我用掉了两枚,还有一枚在我逃脱途中遗落在了府邸中。”

“两枚留影石的证据已经足够了。”乘风的目光转来时,张子珩已经收起了打量对方的视线——那是他多疑的习惯。虽然他们在曲水亭汇合这一计划只有彼此知晓,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仔细地观察了一遍乘风的脸,确认那上面没有易容的痕迹,“天下书局的管事人已经知晓天道阁之事。我们原想借天下书局之便,用此事招揽仁人志士,联合讨伐天道阁。然而与管事人相商后,计划有变,天下书局能够协助我们揭穿天道阁的恶行,但天道阁阁主恐怕还是得由我们自己来对付。”

张子珩说话时,季裁雪的目光也在兄长脸上轻轻扫过,他没有从中看出半点异样,刚刚那一瞬的凝滞的时间大概真的只是他的错觉。

如此想着,在张子珩话音落下后,他接过话头,向乘风解释道:“天道阁阁主他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之身——他身为天道之投影,会衰弱,但永远不会死亡……你在府邸中时,有去过一个一整面墙都是柜格的房间吗?”

“嗯,那一百二十个柜子里存有二十三具尸体,应该都是阁主手下亡魂。我录下了每一具尸体的样貌,其中有一具尸体,他身上有一枚天下书局的令牌,我也把那令牌带出来了。”

“受害者中竟有天下书局的人?”季裁雪皱了下眉,旋即又想到了被崔九重吞噬的江海海,脑中闪过一个猜测,“那些尸体就是阁主的‘储备粮’。我亲眼所见,阁主身受重伤时,吸收了一具柜格中的尸体,便立刻恢复到了极佳的状态。”

“那些尸体对阁主有如此厉害的疗效,恐怕并不是随便一具尸体都能做到。他挑选的尸体多半是考量过某些条件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一百二十个柜格里,只有二十三具尸体。”他屈指抵在下巴前,边推测着边道,“我见过的那具尸体,他生前是相思门掌门的弟子,是当时颇负盛名的天之骄子。”

“除了那具带有天下书局令牌的尸体外,那二十三具尸体中还有两具身上带有信物,一个是令牌,一个是玉坠。只是这两件信物上都没有文字标记,我对修真界的门派不太熟悉,不能确定它们是否是某个门派的信物。”

乘风说着,从衣襟中将两件信物取出,递给季裁雪:“阁主通过炼化这些尸体来治愈自身,补足灵气,如此推测,那些受难者生前很可能都是灵气富足,修为佼佼的人物。那他们在各自门派中,多半并非无名之辈……若是如此,他们身后那些此时尚毫不知情的门派,得知他们很可能死于阁主之手,死后又被阁主炼化吸收,应当不会坐视不理才对。我们为何不能联合那些门派来对付阁主?”

此话是向季裁雪问的,接过两枚信物的季裁雪却在翻开其中那枚令牌时明显得愣住了,还是张子珩替他开了口:“你会想怎样对付拥有不死之身的阁主?”

乘风怔了下,思索片刻,道:“重伤他,而后将他囚禁控制起来,让他无法通过吸收那些尸体来治愈自身。若修真界没有适合关押他的地方,可以把他关押到栖凰殿的地牢中。”

“你说的不错,我猜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而有众多门派的助力,或许确实能够达成这一设想。”张子珩的语调平直而透着些许冷意,那既是对诉冤湖之主的憎恨,也直截了当地表明着这是不可更改的选择,“但傀儡术将裁雪与阁主牵连在了一起,倘若阁主重伤,裁雪也会变得和他一样虚弱。”

“那些想给受难弟子复仇的门派,又或是打着正义的旗帜参与讨伐的志士,是否都愿意顾及一个金丹修为、无门无派、自凡间飞升而来的年轻修士,还是视而不见地忽略他要承受的痛苦,让他这场争斗注定被牺牲的尘埃——我不能赌,也不想赌。”

“竟然是这样。”乘风面色微凝,绝非因为他对这个决定存有异议——在张子珩说出季裁雪会随阁主一起变得虚弱时,他就已干脆地否决了重伤控制阁主的提案,“傀儡术果然是五大禁术之一,当真如此阴毒。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又该如何对付阁主?”

“阴阳椁。”季裁雪不知何时已经回过了神,开口答道,“那是天下书局的管事人打造出的,可以封印阁主的法宝。管事人将它交给了我。用它来对付阁主,既能阻止阁主继续行恶,也能让我避免受他牵连。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取得激活阴阳椁的三个要素:阁主的灵气、血液,以及眼泪。”

“阴阳椁……”这仿佛横空出世的、功能与他们的目的堪称完全对应的法宝让乘风难免有些惊讶,不过他也没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深究阴阳椁的来历,很快便接受良好地分析道,“这三个要素,前两者倒还容易,但最后一个……嘶……”

“我们都暂时想不出获得阁主眼泪的方法,这个先暂时放一放,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先把前面两者拿到手。”季裁雪说道,每次提及这第三个条件,他都忍不住想怀疑一句:崔九重真的有流泪这个功能吗?“获取灵气和血液的最便利的方法毫无意义就是与他交手。我不知道他留在我体内的灵气能不能被取出来放进阴阳椁中,若是可以的话,这也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即便我们能取出……雪雪身体中的,他留下的灵气,恐怕也难以避免与他一战。”乘风迅速理清了思路,他侧过脸,看向曲水亭后,那白茫茫一片的浓雾,“他现在很可能也在找我们。”

“我们得在他之前‘找到他’。先发现对方的人才能掌握战斗的主动权,倘若他先发现我们,必然会爆发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而我们需要的是一场能急流勇退的偷袭。”季裁雪朝诉冤湖走近了些,凝望着眼前这仿佛从未消散过的白雾。灵鹿跟在他身侧,似乎察觉到他心中所想,呦呦地叫了两声。

“诉冤湖上的法阵已经修复了。”季裁雪翻译了灵鹿的回答,他眉心的褶皱加深了,“我们无法再从诉冤湖上空飞进天道阁,但若乘船进去……恐怕会被阁主察觉。”

“不如在此引他出来?”张子珩道,“岛内是他的地盘,又被不可跨越的湖水环绕,在里面与他对抗,很可能还会难以脱身。引他出来这一计虽险,但只要成功把战场转移到外面来,便能削弱他在场地上的优势,也便于我们拿到灵气和血液后就撤退。”

“可以由我来吸引他。我飞到高空,在诉冤湖周围游荡,凤凰的翅膀天生带有流火,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动静。”乘风点头赞同了这一对策,接话道,“若成功引他出来了,我会尽力把他引进丛林,那里面适合设埋伏……不过这计划还是有些明显了……雪雪,你怎么说?”

被话题抛到的人又一次没了回应,然而这一次,他看向的并不是掌中的令牌,而是身前泛着浅浅水波的湖水。

诡谲的静谧荡开的两秒后,张子珩先一步察觉到了异常,他伸手想去触碰季裁雪的肩膀,却依然迟了一拍——

失去控制的手松开了紧握着的令牌,季裁雪的周身爆发出一圈极具攻击性的灵气。毫无防备的张子珩被震开数十米之远,乘风第一时间用双手抵在了身前,也被弹到五步开外。

在令牌落地的一瞬,少年的身躯僵直地往前倾倒,跌入寒冷的湖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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