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两面派1060(1 / 2)

“那是因为,我的祖国是在这儿,陛下,我只能以它的利益为基础来考虑问题。”

亚历山大的回应,让艾格隆极为满意。

因为他是众所周知的皇帝私生子,所以虽然并非波拿巴家族的正式成员,但是艾格隆内心里也把他当成了自己半个亲人看待,所以他对这位“哥哥”高看一眼,特意栽培提拔。

而这位年轻的伯爵确实也有着波拿巴家族成员应有的头脑,既知道分寸,绝不在外界面前摆“皇兄”的架子,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也都是以法兰西、以波拿巴家族的利益为优先,而这也说明,历史上他的“成就”,并非侥幸。

历史上的那位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伯爵,被拿破仑三世大力提拔,最后在1855年成为了帝国的外交大臣,而他在一上台之后,就在克里米亚战争逐渐收尾的情况下,开始谋求和解,最终帮助堂兄签订了1856年的《巴黎和约》,让法兰西帝国以“战胜国”的姿态体面结束克里米亚战争战争,也结束了巨大的战争消耗。

在这之后,他也一直摆出对俄国亲善的态度,最终让法兰西帝国和俄罗斯帝国握手言和,接下来再未发生武力冲突。

作为半个波兰人、作为拿破仑皇帝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喜欢俄国人?

他之所以成为“亲俄派”,无非只是认为这对帝国有利而已。

所以艾格隆就喜欢他这一点,他需要他的重臣只忠于自己、忠于波拿巴家族,不希望他们考虑问题时还有别的出发点。

“你说得很好,伯爵。”于是艾格隆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赞许。“我很欣赏你的态度,而且我认为,你说得是对的,我们不能为了波兰去以身犯险,因为这对我们只有虚名而没有实际好处,更加会让我们的家族陷入到再度和强敌们直接对抗的风险当中——先皇在临死之前也在后悔为了波兰而彻底得罪俄国,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看到艾格隆如此清晰明确地作出了答复,亚历山大心里也是宽心了不少,他深怕艾格隆年少气盛,看到俄国此时陷入窘境,就冒失地站出来和沙皇作对,最终让帝国为了虚名而取实祸。

现在看来,陛下虽然年轻,但是眼界和城府却是一流,更有塔列朗亲王时时刻刻耳提面命,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俄罗斯人现在确实出了丑,但是任何一个人如果小瞧了俄罗斯,他们必将自寻恶果。”艾格隆继续侃侃而谈,“虽然他们现在被波兰人迎头痛击,但是我认为,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等俄罗斯人重组了他们的军队,并且集结了更多士兵,那么波兰军队将不可能再抗衡……两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不可能有第二个结果。”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陛下。”亚历山大立刻表示同意,“所以我认为我们要置身事外,等事情有了结果再作表态。”

“不,我不能这么做。”艾格隆突然摇了摇头,又否认了对方的意见,“现在我需要一个表态,而且不能过于迁就沙皇,处在我的立场上,如果对此一声不吭,那势必让人失望,更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这个突如其来的答复,让年轻的伯爵简直目瞪口呆,他疑惑地看着艾格隆,搞不懂年轻的陛下到底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不管最后的结局会怎样,至少现在,波兰人民正在进行一场可歌可泣的斗争,而且确实取得了不少成果,所以现在在法国境内,也有大量的人对他们抱有同情。每天在议会里都有人慷慨陈词声援波兰,报纸上也群情激奋,一直都在鼓动舆情,号召支援波兰人……而喊得最响亮的,就是共和派人士,他们未必真的支持波兰,但是他们很乐意躲在安全地带高唱人类平等的颂歌,顺便鄙视我们这些现实主义的侏儒……”

艾格隆说到这里,语气不免带上了一丝嘲讽。

事实上,对法国境内现在“声援波兰”的浩大舆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底细。

因为他刚刚上台,而且得到了民众的广泛支持和喜爱,所以反对他的各个政治派别很难公开地指责他,于是他们就高唱“政治正确”的调子,以此来体现自己的政治纯洁性,更加借机来暗自批评帝国政府的冷血和软弱。

当然,他们鼓吹保卫波兰民族的自由和独立,纯粹是一种口嗨,目的就是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上赚吆喝,把皇室架在火上烤。

事实上,如果艾格隆真的脑子一热,下令对俄罗斯开战,这些唱高调的反对者们会踊跃参军为法兰西、为人类的自由事业赴汤蹈火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恰恰相反,他们会隔岸观火,要是赢了就把功劳揽在自己头上,输了就正好把帝国推翻,自己上台执掌政权。

1870年的拿破仑三世因为法国境内的民族主义高调,不得不对普鲁士主动宣战,结果他前线惨败巴黎立刻发生了革命,推翻了他的皇朝,这才是真实情况。

而现在这些高调声援波兰的共和主义者、革命分子,他们真的就那么仇恨专制的俄国吗?

实情也并非如此,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在1892年,正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和俄国签订了“法俄密约”,成为了第一个和沙皇俄国结成军事同盟的法国政体。

可见,在共和主义者的内心深处,意识形态并没有那么重要,民族利益和国家利益才是第一优先考虑事项。他们执掌政权,做事和之前的国王和皇帝们也没什么区别。

正因为艾格隆对汹涌舆情内的微妙隐情洞若观火,所以艾格隆才决定不上这个当,坚决不当反俄出头鸟——

“陛下,这些鼓噪者在故意煽动人心,心怀叵测,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于是,亚历山大立刻咬牙切齿地向艾格隆提出建议,“他们反正可以随便唱高调,冒风险的是您!您如果不动,他们就会嘲笑您是胆小鬼、忘记了父皇的事业;如果您动了,他们还巴不得您因为冒险垮台,所以您绝不能对他们有任何姑息,否则只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伯爵,您也别忘了,他们的鼓噪之所以有用,正是因为在我们的民众当中,确实有着非常浓厚的反俄情绪。”艾格隆小声回答,“我不可能因为他们的鼓动而冒险,但我也不想显得对沙皇卑躬屈膝,恰恰相反,我要展现出对俄国不卑不亢的态度,因为反俄也是未来的一种选择,只是不能因为波兰而做出这种选择而已,但如果国际社会有了对俄国更强硬的态度,那么我也愿意投身其中。”

而这时候,亚历山大终于稍稍摸到了他“弟弟”的真实用意。

“您是说,在未来有可能出现一个针对俄国人的国际同盟?”他小心翼翼地问。 “是有可能,但也不能确定,只能说,我们应该为此做出一些准备。”艾格隆点了点头,“现在俄罗斯在欧洲扩张,挤压了土耳其和奥地利的空间,在亚洲他向阿富汗进军,同样让在印度的英国人芒刺在背,我已经感觉到了,曾经弥漫欧洲各国的反法情绪正在慢慢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沙皇铁蹄的恐惧……而这种恐惧,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东西,如果终有一天,英国人觉得必须要给俄国人一个狠狠的教训,那时候我就可以出来狠狠打碎神圣同盟了!而现在,我们要为此摆出架势,要让所有人知道,法兰西皇帝绝不惧怕沙皇,他愿意为了欧洲的公义和秩序倾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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