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7(1 / 1)

   “有。”他道,喉间似有些干涩。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应声伸到朱津面前。

   此时,他飞快从袖中拿出刚收到的那封信,微微抬头,似是为了找那皇帝的位置,才抬眼与皇帝的视线相对,又稳稳地把信递给皇帝。

   甚至,皇帝抽信时,有那么一瞬,他还似是刻意地捏着那信纸一角,不曾松手。

   二人身后,常跟着朱津的小黄门眼皮子浅,面上已微微变色,但朱津仍是面色不改。

   直到瞧见皇帝眼角难以察觉地一抽,脸颊微动,显是不动声色地咬紧了牙关,手指使上了些许力道,那朱津才松开手指,任由信纸被皇帝抽走,一甩,捋平,仔细查看。

   仿佛刚才暗含锋芒的对峙不过是一瞬错觉。

   而皇帝自是心急,不曾理会这些异样。只打开信纸,看见“徐温已死”那四个字,便是眉头一紧,再往下读时,那捏着信纸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攥紧,泛起些许白来。

   这封信,说是军情、战报,一点也不假,可看那言辞,分明句句问的都是朱津,字里行间,不曾提起天子一句。

   裴方是朱津旧部,原先在许州逃难时便跟随朱津鞍前马后,可谓忠心耿耿。

   他给朱津的战报,确实不必提起这个无足轻重的天子。

   但当朱津不动声色地把这信递过来,这位大司马究竟安的是什么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正是那内侍紧张的来由。他一个小黄门都能想到,摄政数载的朱津不可能想不到。

   若是炫耀,这信不过是朱津与皇帝二人瞧见,这样隐秘不宣的炫耀,实在阴私,常人如何能从中得到一丝快感?可若是挑衅,这样的挑衅又来得太轻飘飘,裴方本就是朱津旧部,哪怕没有这封信,他对朱津的忠心也是朝野尽知的,单单这一封信,根本无足轻重。

   非要探寻清楚的话,此举反倒更像是一种试探,那冰冷又灼热的目光一扫而过,观察皇帝对此信的反应,重要的是皇帝,而不是信,甚至不是这原先危如累卵的战势。

   皇帝深吸了口气,把信放回朱津手里,却不置一词,也不发难,先缓步走回榻上,才背着他道:“既如此,想必卿还要安排战事,朕看宫门也快闭了,就不留你了。”

   朱津仍低着头,缓缓露出些许满意的笑意,才又一面行礼,一面应了,转身,随着内侍缓步撤出殿外。

   此刻,那昏暮全然沉下了,唯有殿中烛光依旧,皇帝坐在塌上,许久不语,连身边那常侍识趣地凑上来,等他吩咐,也被他抬手阻止了。

   不多时,这殿中终于再度响起除了烛火之外的声响,却是那送朱津离开的小黄门快步走回了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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