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9(1 / 1)
殿里虽只剩皇帝与他二人,可这殿中重峦叠嶂一般的雕栏屏风,难保有什么隔墙之耳。
再愤恨不平,这些话,也万万不能落到朱津的耳朵里。
皇帝终于从那痛苦中醒转,又好一会沉默,只听得一阵衣料摩挲声,似是翻了个身,才再度开口。
“……聂永可来信了?”
一阵沉默,许是孙节未应,又许是孙节的声量太小,被淹没在了更深夜阑之中。
——
等朱津回到府中,早已是灯火通明,书房里聚了好几人,或披袍擐甲,或青衣直裾,那吵嚷声比烛火还满当当的,顺着廊下走,还未见人,便闻其争执。
都是朱津的旧部,有些是从许州起兵便跟随他的,也有一两位是入京时慕名而来的,但总也都跟了他数年,从累累尸山爬到如今这个地位。
若不是心腹,也不能在他未回府前,就这么霸占他的书房,大喇喇地吵起来。
这样喧闹,可不比高墙深宫里那样冷清,倒活像是个小朝廷。
只是朱津一走进,那门边一壮汉瞧见,旋即大喊:“明公回来了!”
便见方才还争成一团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有守礼的拱手行礼,也有不拘一格的,径自走上来,似要先一步告上一状,却被朱津抬手止住了。
“怎么,争什么呢,这样没个规矩?”他道,话中似怒,眼里却是含着笑意,显然不是真的在训斥人。
但饶是如此,一时间也你看我,我看你,无人答话,须臾,才有资历最老的偏将张衷站出来,老实答了。
“既然徐温业已伏诛,私以为明公应当乘胜追击,先解决南阳城下的难处,再谋青州……但众将军都觉不妥。”
“自然不妥!我看就是你与那裴子严交情甚笃,生怕他丢了南阳,便要为他在明公面前说话。要我说,聂永那老贼,往日给他十个胆也不敢与明公叫板,怎么就反了呢?青州此乱必有蹊跷,合该调兵往北边,把这叛乱先定了才是!”
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了,斜里,一个一直站在书桌前,默不作声的谋士突然开口,插话道:“——明公是才从宫中回吧,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此言一出,满堂俱寂,唯有先前那个最藏不住话的壮汉,许是说上头了,不动脑子,顺嘴一回:“你管那小皇帝说什么话,他说话有个屁——”
霎时间,朱津的眉头一皱,笑意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