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珪74(1 / 2)

   “……朱津与你说了什么?”她冷声问。

   “什么也没说,明公那日从御帐中出来,只与某说日后陛下贴身侍奉的事不必交由他人。”逢珪道,“但在下有个缺点,便是素来好奇心旺盛,凡有未解之事,必然刨根究底。”

   “刨根究底”?对于徐鸯而言,除了她的身世,有什么需要“刨根究底”的事?

   徐鸯盯着他,半晌,冷笑一声,并不接话,而是道:

   “你应当知道朕大可以不纳降——你此刻还能勉强把这大营握在手中,可若战事再起……诚如你所言,或许有三分胜算,可那也是以死相拼,不止是你,还得是三军齐心,才能勉强达到这三成。

   “朕原以为你当真是诚心来降,可惜了,若你是要以此事要挟——”

   “——不,陛下可千万别会错意了。”逢珪忙打断她,面色诚恳道,“我并非是以此要挟,而是再表诚意。想必陛下也不愿意看见两方开战吧?陛下的‘仇怨’也业已报了,现在的‘许州军’可不全然是从许州跋涉而来的朱家士卒,不少人从雍并二州而来,甚至还有京兆人士……陛下难道愿意看见这城门再度被尸山血海淹没,城中百姓为父兄收尸么?”

   闻言,徐鸯的神情愈加冷峻,双目怒视,而逢珪也坦然地看着她,似是丝毫不惧。

   ……他说得对,她不忍心。

   这御座上所背负的不止是无边权势,甚至自她坐上这座位的那一刻,直至今日,她几乎从未尝过所谓的权力,朱津仿佛是那遮天乌云,打下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她,虽有朝上那些老臣勉力相护,可他们也是各有心思,顽冥不灵,如同一把一把将要烧尽的火,只能照亮她眼前的路,却又一直刺痛她。

   曾有无数次,她漠然望着那破晓的天边,幻想自己如果真的能化作一只小巧的燕雀,从宫中凌空飞起,飞离这一切。

   然而她不忍心,正是因为不忍心丢下自身难保却仍旧只因“天子”这个名头便舍身相护的宫人,不忍心丢下纵然母子分离却一直宽慰勉励她的太后,不忍心丢下这班对她吹胡子瞪眼的倔强老头,她才会一直俯首困在这名为天子的枷锁之中。

   朱津大抵心如明镜,他曾经做了无数桩在她面前杀人灭口之事,甚至不需要动她一根毫毛,她就已经绝望到把袖中的指尖掐烂,崩溃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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