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方87(1 / 2)
卫崇果然没有起疑,又笑着,弯着眼角,更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这回,甚至没有狡猾地妄图用称谓来拉进话语中的距离。
“臣也一直记挂着陛下。臣……从前便一心爱慕陛下。”…他说的确实是真心话。
其实这样暗含锋芒的确认,根本是没有必要的。只不过是徐鸯再固执了一回,固执地不希望这荒诞的一句情话成真。
她终于意识到,她长久地担心,生怕卫崇是为了夺取皇位而来,怕卫崇心怀怨怼,但换言之,这样的担忧,已经近乎于一厢情愿地希望卫崇成为那样的人。成熟,稳重,长于谋略,甚至野心心勃勃。
卫崇应当成为那样的人。
他身体里明明留着皇室的血,从小明明见惯了宫中的勾心斗角。
十年漂泊,他应当早便历尽艰险,千锤百炼,抱着要拯救这个王朝的执念返京。或许他们会针锋相对,争权夺利,在朝堂上互不相让,但至少形势是可控的,稳定的,根本不需要他人提点,卫崇自己便能站立于这风口浪尖。而不是此刻,洛阳城数十万黎民的生计摆在面前,却不管不顾,只在乎她的一笑一怒[1]。
仿佛这御座上的滔天权势,这天下万民,对他而言什么也不算。
这就好比她年幼时曾玩过的那种游戏,小孩子拿出些根本没有价值的小石子、碎陶片,模仿大人经商那样互相交换。若是那陶片瞧着便好看,许多小孩喜欢,当然是有人抢着要,但若是瞧着不打眼,“卖家"要想甩手,便得好好地吹嘘上一番。
一一十年困守深宫,换来的是什么?她甚至愿意打点精神,强撑着这孱弱的身体与朱津的余党,与卫崇再斗上一斗,甚至愿意再勉力一争天下,把这残破的山河再修整一番,换一个太平盛世。
但她唯独不想看见的是,十年过后与卫崇再见面,她满身缠着权柄的枷锁,卫崇却把这些权势、名望,都不负责任地弃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