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34(2 / 2)
林序秋脚步不受控地向前一促。
只见,白色轿车撞到桥边树干霍然停下来,而另一辆与它相撞的黑车倒翻,女人手臂沿着车窗垂挂在半空中,脑袋露出半截满脸是血。
场面过於血腥,傅江砚擡起手掌捂着云蓁好眼睛,她抓着他手指浑身瑟得发抖,巨大的声响令她大脑一片空白,随之而来一阵耳鸣,她什么都听不到,只依稀回想起一些模糊片段,似乎也是车祸。
—
再清醒是在医院。
厉承则替云蓁好做了个全面身体检查,“没事,就是受到了惊吓。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心跳不规律的厉害?”
“嗯,”她浅浅地应着,“最近总能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不过都是没有失明以前的事情,醒来就又不记得了。”
“这样不行啊,傅江砚是怎么照顾你的?”
“您为什么对阿堰有这么大的敌意?”云蓁好不理解,撑坐在床畔低头找鞋,“不知道小姨夫为什么三番五次去打扰我们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不要再不打一声招呼地敲门,不然我们是不会欢迎您的。”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打扰你吗?”厉承则眉头紧拧,就差脱口而出,“你知道我是谁吗?”
“对不起小姨夫,”穿好鞋,云蓁好摸墙走到玄关,“我只是不希望阿堰为我受委屈,请您理解我是他的妻子这个身份。”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话音未落,有人敲门。
厉承则气得声压低:“进来。”
护士拿着一个文件夹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着急忙慌:“厉医生,您之前留心的那位女士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不幸没能抢救回来,已经去世了。但……”她看了眼云蓁好,下一秒贴近厉承则耳朵低声说,“但您之前说,因为她签了角膜捐献书,所以一有消息就让我来告诉你,於是我们刚才试着和家属沟通了一下,结果是……不同意。”
“带我去找他们。”厉承则说。
很快,昏暗病房只剩云蓁好一个人。
他们刚刚提到那个女人,是云蓓吗?
想着,她呼吸沈重地扶墙往外走。阿堰不在身边,她一个人走得很快。
不知不觉走到一间哭闹冗杂的病房外,她脚步一下子顿住。
“凭什么说捐就捐,躺这儿的是我女儿,她签的捐献书关我什么事?你们别太过分了。”
“那个女人开车撞死我女儿,我凭什么大方到把我女儿的眼睛捐给杀人犯的妹妹,你们脑子没问题吧?”
“就算不是亲生妹妹,她们也和我女儿的死脱不了干系。麻烦你转告那个女人,我要告她,我要她坐牢。”
“这位女士,”厉承则忙说,“你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为什么你的女儿会在半个月前突然签下这份角膜捐献书,是不是她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你?”
“滚,我女儿,用不着你来揣测。”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从护士手里拿来一份报告单,“其实你对你女儿的关心还是不够深,否则怎么会连她患有早期渐冻症都不清楚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
料想女人不信,於是,厉承则把报告单双手递给女人:“你可以看看,这是最新的检查报告,已经确诊了。”
女人双手颤抖地接着,只匆匆看过一眼就将报告单撕碎抛到空中,疯了似的抱着头:“别骗我了,别想用这种方式劝我,我是不会妥协让步的,绝对不会。”
“我没这个意思,”厉承则双手摆在身前,视线落到病床白布,惋惜叹气,“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得知自己患病以后,没有半点犹豫甚至笑着提出,在她死后要把眼角膜捐给有帮助的人,如果她知道……”
女人喝声打断他:“你别想对我用苦肉计。”
“除非……”
“除非什么?”
这是,阿堰的声音。
云蓁好心脏一抽,握着门把的手却又不受控地缩了回来。
明明他还没说什么,她眼眶俨然红了一片。
女人的声音不强不弱地传出来:“除非你让她在我女儿面前跪上三天,三天之后,我可以考虑替我女儿完成她的遗愿。”
“好。”男人想都没想,笃定自如,“我跪。她膝盖受过伤,弯一会儿都会疼。我是她老公,我代她跪。三天不行就七天,跪到您答应为止。”
“不要。”哐一声。
云蓁好破门闯进来,双眼红肿泣下沾襟:“不要……不要傅江砚。”
她不知道他在哪儿,迷茫地找着他的位置,盯着医院这座万丈深渊,她害怕到声音发抖:“别…不要跪,我…我不想…不想看。”
我宁可眼瞎一辈子,也不想看你为我低下自尊。
我受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