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7(2 / 2)
世上竟然真有人靠声音识剑,白露越发觉得“听剑”这个名字起得恰到好处:“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他改了听剑的名字?”
“名字确实是我起的,但能改也是他自己愿意。”说起听剑,元念卿也是无可奈何,“他那个人你也知道,不懂人情世故三纲五常,全凭死脑筋过活。进府后好几次给他改名字,但无论怎么叫就是不应,谁拿他都没辙。”
这确实像是听剑能干出来的事,不过如此放任一个家仆也挺奇怪:“听剑到底是什么来历,侯爷也不管?”
“不是不管,是管了他听不懂。他是父亲带兵剿匪时遇到的。那匪首盘踞边关多年,父亲早年驻守西南时就与之交过手,算是有些旧怨,因此任满之前无论如何也想做个了结。谁知带人杀进匪窝的时候,那匪首却已经死在自己屋里,人头被一个奴仆模样的少年提在手上,那少年便是听剑。”
白露暗自心惊,按照年纪推算,当时听剑也不过十三四。
“随行的军士有懂他方言的,交谈下才知那匪首在西南作乱时害死他母亲和妹妹,他为了报仇混进匪寨为奴,趁着官兵前来,寨中大乱之际,看准匪首不备将其斩杀。他知道杀人要抵命,因此留下没跑。”
他原来就猜测听剑那种性格,身上应该有些故事,只是没想到这故事远比自己想的还残酷。
“本来父亲没能亲手了结恩怨有些闷气,但又觉得听剑有勇有谋心生怜惜,於是就把他从西关带了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仗着自己听不懂官话,谁也不搭理。”
“他现在会官话是谁教的?”
“也不算有谁教,不过最先能和他说上话的是我。”元念卿回忆道,“他跑来听我敲剑的时候,我就看出他对那把剑情有独钟。想着剑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不如成人之美,便去和父亲商量。父亲只说随我高兴,於是我就将剑转送给他。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直接把剑给他,自那之后对我比其他人亲近一些。”
白露也觉得听剑对元念卿与对别人不同,虽然一样从不迁就,但只有元念卿吩咐的事听剑都会认真去办,别人的事就全不放在眼里。
“那时候我已经明白内侍在监视我,不敢和府里的人胡说嬉闹,但他不会官话,横竖说不出什么错话。我就偶尔找他聊天,哪怕是鸡同鸭讲,也总好过一直跟内侍干瞪眼。他自从有了那把剑也像是有了牵挂,不再死气沈沈的。和我学了些词句,也开始与其他人交流,官话也就渐渐能说了。”
白露多少理解听剑刚到侯府不理会旁人的心情,就算大仇得报,家人也回不来了。独活於世如同行尸走肉,他曾经也有相似的心情。
幸好他们都遇到了元念卿,得到了需要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听剑应该很喜爱那把剑吧?”
“岂止是喜爱,估计让他和那把剑成亲他都愿意。原来对什么都无动於衷,后来为了那把剑专门去学如何打磨保养,还自己做了剑鞘。”元念卿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在内院每天关在房里那么久,大半时间都用来摆弄那把剑。”
“可是我至今没看到他用过那把剑。”白露遗憾道。
“那是不舍得让别人看,就像我——”元念卿话到一半再次卡住。
他满是怀疑地打量对方:“你今天说话怎么总是断在一半,到底像你什么?”
“就像我也舍不得你让别人看!”元念卿大声说完赖在他身上,环着他的腰不松手。
白露只觉得好笑,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不希望元念卿回侯府,不希望元念卿上京,更不希望元念卿进宫……希望对方一直陪着自己,只陪着自己。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有违常理太过荒唐,可如果元念卿也这么想便无所谓了,什么人伦天理都能抛诸脑后。
只要有元念卿在,他什么都不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