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1000.古潼京的格局1031(1 / 2)
打开了下往古潼京的通道,老九门的伙计们就开始收拾装备。
地下和斗下用的装备完完全全是两回事,例如地上你就不用随身带吃的,身旁放瓶水就够了;下到斗里则不用人手一把多功能工兵铲,更不需要再带洛阳铲了。
这一趟,乔木给准备的装备补给太富裕了,按某个伙计的感慨,他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伙计们也不讲究,一人一件战术背心一只战术背包,全都塞得满满当当的,乔木都害怕他们这么下斗会直接卡在铁皮通道里。
不过人家也不傻,战术背包的铭牌写上各自的名字外号,都用绳子串成一溜,打算先放下去,到了下面再背。
他们新奇地摆弄了一会儿外挂红外夜视与强光手电的战术头盔,打前哨的几个伙计就要下去了。
“等一等!”乔木喊住了他们,在伙计们的注视下问,“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这里面经验最少的土夫子,下墓的次数也不少于十次了,能忘什么?
乔木也不解释,叫了几个人跟他去半挂上拖拽设备。
到了下斗这一步,甲方是不该胡乱干涉的。但就凭这一堆牛逼轰轰的装备,伙计们也不会忤逆甲方。
很快,六个人就合力从半挂上拽下来一台设备和十几编织袋的粉剂。
设备蒙布一摘,赫然是一台铸铁的粉料鼓风机。一个伙计扯着上百米长的电缆去接电时,吴二白凑了上来。
“不需要换气,”他好心提醒,“他们打开入口时已经试过了,里面是正常的空气。”
他现在心思全在那群大概率已经捷足先登的神秘敌人身上,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下去。
乔木却摇着头:“不是鼓风……”
他的后半句,被突然启动的电机那巨大的噪音遮盖了。
不是鼓风?那是什么?吴二白看着几个伙计将编织袋剖开,一人凑上去一闻,愣了一下,回头高喊:“是硫磺!”
“都倒进进料斗里!”合着电机的噪音,乔木大吼,“先送十袋子下去!”
说完,他凑到吴二白耳边高声道:“你忘了那条黑毛蛇了?下面肯定还有这玩意儿!送点硫磺下去驱一驱!”
一袋袋50公斤的硫磺被倒进料斗里,被大功率鼓风机顺着出风口的篷布管吹进古潼京中。
吴二白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身边的乔木,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警惕:“你早就知道这下面有蛇了。”
这是一个问句,却被他说成了肯定句。
乔木却疑惑地看了看他,大声吼道:“你说什么?!”
吴二白抿了抿嘴,挪开了目光,没再重复。
但疑惑与警惕已经就此在心中扎根。
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下面有蛇?毕竟谁家正经的墓里面会有蛇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乔木,下去过!
对方早就知道古潼京在哪了,而且已经下去过了,甚至已经探索过了。
那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们?
也许是对方之前找的人不够专业,在下面吃了亏?可这没必要隐瞒。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对方出于某种原因,故意引他们下去!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乔木,后者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一袋袋硫磺被吹进墓里,显得很兴奋,没有丝毫防备,不像是伪装。
会是“它”的人吗?
但如果是“它”的人,那“它”之前的暴露就解释不通了。“它”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不暴露,直接在下面布置陷阱,让他们毫无防备地一头栽进去。
吴二白心中反复推理,又反复推倒自己的推理,最终也没能得出任何一个稍微站得住脚的结论。
所有的结论都自相矛盾,这就说明一种情况:他缺少关于这个青年的核心线索,拼图少了最关键的部分。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受不了噪音离得远远的霍仙姑。
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台鼓风机,肯定察觉到他的目光了,却没给他任何回应。
吴二白心里越来越没底了。查这个乔木的任务是霍家负责的,他不知道霍家是没查出来有用的线索,还是查出来了但没告诉他。
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相信霍仙姑没老糊涂,没被那个乔木开出的条件迷了心智,没打算对他、对老九门不利。
半吨硫磺很快就倒空了,鼓风机又吹了十多分钟,尽可能让下面的空气流通,将硫磺往更大面积送。
乔木又翻出了一堆防水袋,给每个伙计分了一包:“不想被蛇咬了长黑毛的,一人装一包硫磺。”
“被蛇咬了还能长毛?”一个伙计乐呵呵地率先连抓几把塞进自己的袋子里,头也不回地喊,“李四秃,你就别拿了,你正好缺毛!”
人群哄笑之中,一个连眉毛都没有的光头骂了两句。
又有人发散思维,大胆猜测:“这东西说不定是从黑毛粽子体内孵出来的,被咬的人死了就能尸变成黑毛粽子。”
另一人嗤笑:“照你这么说,粽子也能繁衍后代了。说不定地下哪个地方就有个黑毛粽子共和国。”
“呸!都成粽子了还共和?怎么也得搞个伯爵当当。”
“大家都是粽子,你给谁当领导呢?”
“我的蛇咬了谁我就给谁当!”
“你那好意思叫蛇?你那还不如蚯蚓。”
说闹之间,打前哨的伙计就荡着绳子下去了。很快就传上来信号,下面很安全,他们清出了一片着陆区。
又下去了几个伙计,然后是众人的装备,然后是更多伙计。
最后是霍仙姑和霍秀秀,两人没用乔木提供的装备,而是一人一个背着自己准备的精致小背包。
霍秀秀惊讶地看着同样全副武装的朱管家、秘书内达与女仆安娜,问乔木:“他们也要下去?”
“不然呢?”乔木反问,“他们不下去,还跟来干嘛?晒太阳吗?”
霍秀秀正想提醒、劝阻,就被霍仙姑一句“走了”打断。霍仙姑完全没等她,自己抓着绳子纵身一跃,就从几人眼前消失了。
那身形敏捷得完全不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霍秀秀也不好再说什么,犹豫地看了乔木四人一眼,赶忙追了上去。
乔木没立刻跟过去,而是扭头看什么都没准备,就是双手抱胸站在鼓风机旁的吴二白:“你这是?”
“我不去,”吴二白摇了摇头,“我不是土夫子,从不下斗。”
得!这位还挺有原则的。
乔木知道吴二白有这个设定,但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对外宣传罢了。毕竟吴二白要黑白通吃,总得立个干净的人设,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在斗里野呢。
他没想到这位不是说着玩的,竟然真的不下斗。都到了跟前儿了也不下!
“下面可是古潼京!”乔木忍不住提醒、诱惑,“不是墓,是古潼京!”
“我知道下面是什么,”吴二白冷冷瞥了他一眼,“古潼京下面有墓,就在中心区。你那副古地图就是墓葬建筑图。”
“下面没监控,我下去了就说不清了。”
得!
乔木看着吴二白、贰京和那边替他们收拾满地狼藉的两个伙计,这四位显然都不打算下去了。
“那你跟来干嘛?”
“替你们守后路,守车,”吴二白指着那边的解放卡车,“你们也不想像他们一样被困在这里吧?”
有一件事他没说。
老九门前两代还在世、能镇得住场子、还在江湖上走动的,没几个了。
他不来,霍家就不会同意霍老太来。霍老太不来,没几个人能镇住这群桀骜的老九门二三代精锐。
到了斗里,他也不行!毕竟他从不下斗,这群人可是很现实的。
乔木没有强求,只是有些遗憾。如果能跟着吴二白一起下墓,对他终结这个项目会更有帮助。
但他也知道自己很难说服对方打破原则,毕竟这个原则不是对方一人的,它关系到整个吴家的兴衰和几百上千人的饭碗。
乔木四人顺着绳子荡下去时,下面除去霍仙姑与霍秀秀,已经只剩下六个伙计了。
“人呢?”乔木问了一嘴,没人理会他,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人都哪去了?”他拽住一个伙计问。
那伙计看了眼霍仙姑,见对方没说话,才低声道:“都散出去探路去了,我们得先搞清楚自己在哪,然后看看能不能推测出内部的布局。”
乔木回头看了眼霍仙姑,发现对方正打着手电看一份文件,完全没有要抬头的意思,不禁奇怪地问:“你们不是有这里面的地图吗?”
在上面的时候,他明明看到吴二白拿出过一张标准的A0图纸。他们引诱九头蛇柏画完迷宫地图后,就是对照着那份图纸选择挖掘点的。
那个伙计却摇头:“那只是一份粗略的工程平面图,上面除了工程主体尺寸外,什么标注都没有,很多细节都是缺失的。”
“古潼京项目占地足足有几十平方公里,一份完整详细的平面图,得……”对方张开双臂想要比划,但张到最大后还是放弃了,摇了摇头道,“你就知道得特别特别大就行了。”
乔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回忆了一下小说中的情节。难怪小说中梁湾在解语花的指引下拿到了工程图纸,却还得靠黑眼镜引路才行。原来是因为吴解他们也没有详细的图纸资料啊。
看来张启山封闭这个项目时是非常决绝的,完全没想过给老九门后来人留下点念想。吴二白和之后吴邪他们手里的资料,应该也是当时项目成员的藏私。
毕竟都是土夫子,藏私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了。
他现在甚至怀疑那些地图中有一部分是吴邪自己实地勘探后亲自画的……
散出去的伙计们没多久就三三两两地回来了,显然并没有走远。他们每支小队都带回了一些情报,基本都是附近的建筑走势、布局与房间功能。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个伙计就趴在地上,拿着几支粉笔不停地画,很快就画出了几条纵横交错的甬道,和甬道两侧分布的房间,还做了尺寸与名称标注。
乔木从上往下看,这幅图就好像一根树枝上分出大大小小的分叉,那些房间则是树枝上结的果子。
这边一画好,霍秀秀就从包里取出一张厚厚的纸,一展开,是一张A0平面图,不过是黑白的,明显是复印件。
伙计们将图纸铺在粉笔画旁边,开始按图索骥。
如果忽略尺寸标注,图纸上的古潼京看着并不大,细节上确实非常模糊。一个房间可能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
但如果将小拇指甲盖和他们眼下所处的这个近百平米的办公间做对比,就能大致大致感受到这个项目的惊人规模了。
能私下调集国家资源,在沙漠无人区秘密完成这么一个惊人的地下工程,就连乔木也要对当年张大佛爷或者其背后“组织”的势力咋舌不已。
整个古潼京项目是圆环状的,如同一朵四瓣花朵,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一朵花瓣状区域。
圆心处有一片很小的不规则区域,按比例算大约也就是一平方公里左右。这片区域看着非常不规整,就好像一块随便摔出来的玻璃碎片一样,在这样一张一板一眼的工程图纸上,显得非常突兀、别扭。
乔木知道,那里应该就是古潼京项目的真正核心,同时也是九头蛇柏与黑毛蛇矿的所在地。它的下面,则是那个先秦古国的皇陵。
整个古潼京项目,就是围绕这三个要素发起、建立、开展的。
伙计们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他们此刻在地图上的具体位置,只能从甬道标注上知晓他们在西区,也就是地图左侧的那片花瓣。
一个伙计跟霍仙姑说了下情况,霍仙姑只瞥了一眼——乔木甚至怀疑她压根什么都没看见,就直接点了齐三才的名字。
打粉笔画画好后,齐三才就一直在一旁盯着图纸,捧着他那副巨大的罗盘,嘴里嘀咕着,不知道在算什么。
霍仙姑叫了他,他都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又等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是奇门遁甲!”齐三才抬起头,两眼放光,“整个古潼京都是按着奇门遁甲来布局的!”
“应该说,那座困着九头蛇柏的地宫,本来就是奇门遁甲,让九头蛇柏无论怎么长,须子都只能在迷宫里打转,长不到外面去。
“佛爷的这个工程,则可以看做这座地宫的延续和拓展。原本的地宫太小了,容不下所有的局,或者说古人技术与资源有限,就没有能容得下的。”
“但佛爷不一样!”齐三才的鼻孔因为兴奋而快速扩张、收缩,“佛爷用这个项目,把整个奇门遁甲的格局都造出来了!”
他激动地高声道:“这个工程要是能够问世,肯定会震惊所有同行!”
齐三才自己在那傻激动,其他人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有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们不懂什么奇门遁甲,也没什么职业荣誉感,他们就是来讨生活的。佛爷的项目搞得有多大,和他们月薪八百有什么关系?
霍仙姑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问:“你既然认识,那也能找到我们的位置吧?”
齐三才顿时一滞,刚才那副“我牛逼大发了”的气势肉眼可见地弱下去了。
“能划出个大概,但没法确定确切地位置,”他弱弱地说了一句,又辩解,“这里的布局没问题,我的算法也没错,但信息太少了!”
他指着地上的粉笔画:“这几条甬道的编号是乱的。佛爷在搭这个奇门遁甲局的时候,肯定还掺了别的东西。至少这些编号既不是按照奇门遁甲来的,也不是按照咱们当代的建筑命名规则来的。”
他最后总结:“我需要周围更多甬道的编号,才有可能推算出来。但就算我能算出来,也仅限于咱们所处的西区。我不知道其他三个区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命名规则。除非佛爷给我托梦。”
霍仙姑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说:“我们没时间给你人肉探图,既然不知道,那就往中心区域走,去那边肯定没错。”
她一开口,伙计们就要把图纸折起来,收拾东西出发。
齐三才赶忙上前阻拦叠图纸的伙计:“霍家奶奶,我还没说完呢。”
霍仙姑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齐三才呆呆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霍秀秀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你不是还有话吗?倒是说呀。”
齐三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趴在地图上:“您看这几处。”
他的手指划过四篇花瓣之间的缝隙:“打刚才我就发现了,仔细看的话,这里什么都没有。”
几个伙计立刻把灯打过去,将地图照得通亮,乔木定睛一看,也发现了。
古潼京实在太大了,放在这幅图上,所有线条都挤在一起,越仔细看眼睛越花。四朵花瓣之间的区域别说乍一看了,没人提醒的话,乍几看都会觉得那里是四条甬道。
但齐三才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发现,这四个区域和其他甬道都不一样,它没有任何分支与房间。仔细大量的话,它甚至没有起点和终点。
它真的就是空白区域。
说明那里没有任何建筑,那里其实是古潼京建筑的外面了。
“断的?”霍仙姑也反应过来了,没忍住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
古潼京的四片花瓣、四个区域,是断开的。之间没有任何连接。
“奇门遁甲可不是断的,更没有分成四部分这么一说,”齐三才认真道,“九星、九宫、八门、八神,光是佛爷还原的这个风后奇门,就有足足1080局。”
“但现在这么一断,就少了至少几十个局!整个奇门遁甲就残缺了,就破了!”
齐三才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严肃:“我不知道佛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不至于在这么大的工程上搞这种残缺美,他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理由。
“我怀疑这里面有某种陷阱,或者说防御机制。咱们接下来的行动,一定要小心!”
霍仙姑注视着图纸,沉思片刻后说:“我需要更具体的意见或假设。”
齐三才哑然,片刻后摇头:“霍家奶奶,这可是佛爷留的杀招!我要是能这么轻易就勘破一二,我就不是齐三才,而是齐铁嘴了!”
霍仙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并没有责怪齐三才不如自家长辈,而是当机立断:“那就分队!前中后三队,拉开距离,保持通讯!”
这就是要前队冒险甚至送死了。
说着,霍仙姑又看了乔木一眼:“我要在中队压阵,你和你的人待在后队。别给我添乱!”
她话中的语气是不容辩驳的权威,乔木却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地上那张图纸出神。
没等来他的回应,霍仙姑也无所谓,直接开始给伙计们分队。反倒是霍秀秀很不满意,气鼓鼓地瞪着他看。
一旁的猪八戒尴尬地给了她个歉意的笑,她也不脸红不躲闪了。
那边分这队,乔木却突然开口了:“老夫人,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您要不要抽出一分钟听一听?”
被打断的霍仙姑停顿了片刻,才回过身平静地说了一声:“讲”。
“我觉得吧,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你们想得太多了?”
他指着地上那张图:“古潼京项目,它首先是一个现代的工程项目,是为了完成某种现代的任务而设计、建造的。这是它最基本的属性了,剩下的什么奇门遁甲什么一百单八将,其实才是添头吧?”
“1080局!”齐三才立刻不爽地纠正。
“抱歉,”乔木认真地道了个歉,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抛开它的本质属性只看它的添头,这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就好像你走在街上看到一堵墙,看着它上面刷的红漆就推断它是某种祭祀活动中用来代表太阳的,这就太荒唐了对吧?实际上它就是一堵墙,它是用来防风的……”乔木双手一摊。
周围不少伙计都被说服了,霍仙姑也思索片刻,不复之前的敷衍,认真问道:“那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是,从工程的角度考虑,两处建筑为什么不能连通?”乔木掰着指头,“无非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