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1004.死了,都死了,就剩他自己了1035(1 / 2)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霍秀秀一边往自己身上绑绳子,一边急促地质问。
乔木则心中生奇,走过去抬头看了一眼。
原本屋顶上应该有一个一人宽的口子,那是工程设计特意留出来的紧急逃生通道。
那条口子再往上便是足足十米厚的沙层,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工作人员当初是打算如何从下面挖穿那十米黄沙的,但至少此刻已经被他们用一圈圈铁皮箍成的空心铁桶给挖出了一条通道。
现在,这个口子消失了。
乔木低下头,看着地上一片散落的沙子和一根几米长的绳子。沙子是他们从外面打开出入口时漏进来的;绳子,自然就是他们降下来的那根。
他瞥了眼已经彻底失了魂的齐三才,回身对霍秀秀说:“有人把通道关上了。”
正在给霍仙姑穿绳子的霍秀秀,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僵了几秒钟,她又开始给霍仙姑穿绳子,一言不发。
反倒是齐三才马上回过神来,慌乱地四处寻觅:“开关呢?这屋子里肯定有开关!咱们找着开关就能出去!”
乔木没理会他,而是把安娜叫过来,指了指上面。
安娜的行动很利落,她找了两截绳子,将两把匕首死死捆在自己鞋底,手中也握着两把匕首,然后几脚将一把匕首揣进墙壁,用这种方法,一步一步地开始攀爬。
短短几分钟,她就在所有人充满期待的注视下,爬上了房顶。
但她没有去撬那层铁板机关,而是用匕首用力敲了敲。
声音异常得闷。
安娜摇了摇头,双手一推屋顶,双脚的匕首拔了出来,整个人向地面坠落,然后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
乔木本来还想接她一下,都伸出双手了,结果没用上。
“上面被沙子盖住了,很厚。”安娜起身轻声道。
房间中一片死寂,齐三才呆立在那里,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很呆滞的状态,全身上下散发着说不出的绝望气息。
上面的通道是铁桶隔出来的,现在被黄沙封住了,就说明有人从上面撤掉了铁桶,不打算让他们出来了。
或者是单纯地害怕那堆头发从这里出去……
只可能是事发时在这个房间中,及时逃出去的人干的。
但留在外面的人,肯定也持支持、至少默许的态度。
乔木看向霍秀秀,对方一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给霍仙姑身上穿绳子。
他走过去,从身后按住对方的肩膀:“冷静一点,通道被堵死了,咱们打不开,不可能从这边出去。”
“我知道,安娜说的我听见了,”没想到霍秀秀嘶哑的声音却异常冷静,“我没指望从这里出去,但咱们得尽快找别的出口。我奶奶这一路肯定得我来背。”
乔木眉毛微微扬起。
虽然看不见对方此刻的表情,但他有种感觉:只是这短短的半个小时,甚至短短的几分钟,这个前一天还被霍仙姑护在霍家城堡里的小丫头,就以惊人的速度成长、成熟起来了。
这大概就是压力、责任心的威力。
但他还是探手握住了对方手中的绳子,阻止对方:“先别着急,咱们要在这里休整一下,不然后面撑不住。你都撑不住了,你奶奶怎么办?”
这一次,霍秀秀听话了。
就在霍秀秀解绳子的时候,房间那个堆满乱七八糟装备的角落中,突然传出几声极其沉闷的咳嗽。
所有人一惊,立刻戒备起来。
“谁?出来!”乔木枪支上膛,“否则我开枪了!”
几秒后,一个怯生生又沉闷闷的声音传来:“是……乔老板吗?”
“出来!”乔木不为所动,呵斥道。
“好好好,我出来我出来,别开枪,自己人!”那声音说着,在安娜的手电灯光下,他们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包裹蠕动着,一只手指头从拉链里面探出来,略显艰难地推开了拉锁。
然后,在一片黄尘飞舞中,一个人从里面爬了起来。
乔木立刻认出了对方:是他们搜救时最先发现的,那个受了伤的霍彪。
霍彪此时的狼狈与惶恐不比他们少。看了他手中的枪一眼,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但看到霍秀秀的瞬间,立刻就松了口气。
“太好了,姥姥和秀秀也在……”彻底放松下来的霍彪,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还以为我这次要交代在这儿了……”
说着,他就开始翻腾身旁的行李,找出几瓶水,猛灌了一瓶后,开始给自己洗脸、洗眼睛。
洗完眼睛,他才一边擦拭身体,一边讲述起了他们的遭遇。
和乔木猜的差不多,头发是从通风管道里钻出来的,他们也没见到那些头发的操控者。
他们第一反应是先撤出房间,但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似乎有一群壮汉从外面堵住了一样。
乔木猜测,堵门的应该也是那些头发。
既然打不开,他们就只能拼命了。但这头发特别古怪,怎么砍都砍不完,烧也烧不尽。
没错,他们用火了。头发是湿的,而且上面还有一层粘液起到保护作用。他们找出了酒精,靠着高浓度酒精点燃了一大片头发,可等酒精烧完了,头发又冒出来了,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然后有的人就受不了了,趁着别人吸引头发的注意就要跑。
第一个要跑的人,被几飞刀干了下来,其他人也就不敢跑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拽进头发里,瞬间没了声息,终于又有人受不了了。
很快,队伍的士气就崩溃了。
霍彪肩膀受了伤,当时情况如此混乱,他深知靠自己根本爬不上去,干脆也没尝试,而是趁人不备,跑到堆放装备那边,将一个巨大袋子里的装备倒出来,自己钻了进去。
他钻进去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放了一枪,然后打斗声就彻底消失了。
乔木猜测,那一枪不是绝望的挣扎,而是那个伙计想要用这一枪给其他人传讯,让他们尽快意识到这里出事了。
战斗结束后,霍彪缩在袋子里纹丝不动,只听着房间中满是头发划动的沙沙声,偶尔有一些硬物被撞动、在在地上翻滚的动静。
黑暗中又过了不知多久,一切就归于平静了。
但他不敢出去,那头发的感知极其敏锐,他怕头发还在外面,察觉到他还活着。
他就一直躲在里面,也许是当时疗伤时吃了一些镇定的药,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之后被乔木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
“就是这样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那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霍彪说着,招呼齐三才,“能不能帮我洗洗背?我背上也蚀得难受,又痒又疼。”
齐三才此刻整个人都呓住了,就坐在那里发呆,根本不搭理他。
乔木见状,干脆起身过去帮忙,霍彪见状连连感谢。
但他并不是真心要帮忙,而是近距离观察、检查对方。
霍彪还是人,这是肯定的。他帮对方洗背的时候检查了对方的脊柱与双臂,没发现问题。
这期间霍彪回头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了他的目的,没说什么,任由他检查。
他帮对方洗完,又小心地揭开对方肩上的纱布。伤口很狰狞、恶心,但也没看出任何问题来。
见霍彪察觉到了,他干脆又大大方方地检查了对方的嘴巴、鼻子和耳朵。
然后他又问:“你怎么搞了一身硫磺?”
“还能怎么回事?”对方摇头苦笑,“仓促之间把那个塑料袋弄破了呗,躲起来的时候就洒出来了,直接洒了一身。”
乔木点了点头:“你运气不错。”
看来那头发不是没发现他,而是见他身上沾了硫磺,不想碰他。再之后就被他们吸引走,顾不上这家伙了。
霍彪重新把湿哒哒的衣服穿好:“咱们要不要先撤?这下来才多久就损失这么多人,这地方实在太邪乎了!”
乔木摇头,指着出口的位置:“出口被人堵上了。”
一听这话,霍彪整个人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冲过去看了看,又低头看着地上断开的绳子,气得原地跳脚骂娘,骂了一堆人,骂得极其难听。
都是这一趟的同行者,大约都是之前和他一起御敌,此刻尸体却不在房间中的人。
没人搭茬,也没人阻止,就任由他在那骂。
他骂累了,也停下来了,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回头奇怪地打量着霍仙姑:“姥姥咋了,睡得这么死?”
似乎是听到了那个“死”字,一直低着头的霍秀秀身子抖了抖,没说话。
乔木把情况大致讲了一下。
他知道霍家内部很不太平,斗得很厉害,就留了个心眼,没说霍老太非常虚弱了,只说对方一路舟车劳顿,吸入了太多二氧化硫,身子骨有些扛不住。
霍彪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和他们一样,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但只坐了几分钟,对方又开口了:“这边通道封死了,咱们得尽快找别的出路。你们都把这屋里的东西整理一下,把物资重新分配一下……”
霍彪说了很多内容,都是安排工作。
但说完之后,没有任何人动弹。
霍秀秀依然低着头,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表情。齐三才不像之前那么魂不守舍了,但还是有些呆。
安娜根本没把霍彪当个人。
只有乔木平静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霍彪见状,顿时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恼:“你们是什么意思?都这样了,总得有个人拍板吧?!”
他一个个指过去:“秀秀没下过斗,没经验;齐三才也没经历过大的阵仗,都是小打小闹。”
“你俩,”他指着乔木和安娜,“你们更是没有经验。姥姥现在休息了,咱们几个人里,就我经验最丰富!”
“没错,”乔木缓缓点头,然后在对方面露喜色时,拍了拍挂在身侧的家伙事,“但我有枪。”
一直没说话的安娜轻声补充:“两把。”
霍彪的表情瞬间崩了。
之后几人没再说话,各自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在昏暗的房间中给自己处理伤口、擦拭身体,然后吃东西、喝水,默默地恢复体力。
霍秀秀几乎没怎么休息,拾掇好自己,就开始照顾霍仙姑,又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搞定。
然后她就张罗着动身。
“你还没休息呢。”乔木皱着眉头反对。
对方却坚定地摇头:“我不累,我本来就什么都没做,没什么消耗。”
见对方态度异常坚决,他知道对方是怕拖久了霍仙姑的身体扛不住,也没再坚持。
几人对着地图没什么头绪地研究了一番,最终只是决定先往中心区域走。
那边有九头蛇柏,理论上距离地面最近。
就算那边出不去,也可以从那边去其他三个区域,寻找正儿八经的出入口。
用蘸饱了水的毛巾捂住口鼻,又翻出几副护目镜,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确认门外没有危险,就放缓脚步摸了出去。
重新来到那个五岔路口时,他们犹豫了一下,几乎是默契地共同选择了之前那条路,在洗手间发现尸体、又一度被头发困死在其中的那条。
理论上来说,这条路是最不可能被选择的。但不知为什么,大家就是都想走这条。
走出没多远,他们就看到了地上一具尸体,整个脑袋都被厚厚的头发覆盖了。但只看衣服就能辨认出,这就是他们被困时擅作主张、跟着老庄试图强行冲出去的那个陈姓伙计。
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在看到地上明显的火焰灼烧痕迹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那个洗手间。
在最前面开路的乔木停下脚步,心有所感地推开门走进了洗手间。
果不其然,他在洗手间最里面的角落里,发现了出气比进气多的老庄。
“谁?”听到动静的老庄问了一句,全是气音。而且一说话,嘴里就涌出一股子粉色的血沫子。
此刻的老庄全身通红,双眼一片浑浊,显然已经失明了。
“是我们。”乔木蹲在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老庄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开了:“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们……”
“烟太重了,我们过不来。”乔木苍白而无力地解释了一句。
老庄没有拆穿这句谎话,又咳出一股子血沫子,虚弱地问:“有烟吗?”
乔木回头,其他人都摇头。
“有,”他回了一句,然后从安娜手中拿过匕首,抵在老庄心口,“最后一支了,有要交代的吗?”
老庄感受着心口的坚硬,解脱地笑了笑:“没了,乔老板仗义,一百万,够我老娘花到仙逝了……”
乔木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走好”,就将匕首捅进了对方的心口。
老庄的身子一颤,几秒后,就彻底瘫倒了。
乔木又等了一会儿,等对方体内的血液彻底停止流动,才拔出匕首,擦干净还给安娜。
“走吧。”他转身率先向门外走去,安娜紧随其后。
“我都不认识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霍秀秀。此刻终于开口了。
乔木回头看了一眼,背着霍仙姑的霍秀秀依然站在那,低头看着地上的老庄。
“走吧。”他又说了一句,就拉开门出去了。
但一迈出门,他就愣住了,猛地扭头,手电筒打过去,就看到他们来路方向,十几米开外,一个人正倒挂在甬道顶部。
那人的身体异常干瘦,几乎已经是皮包骨头了。但他的头发却特别长,足有三四米长,湿哒哒、黏糊糊,几乎从甬道顶部垂到地上了。
随着手电筒打过去,那人也缓缓垂下脑袋。头发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张张干枯、布满褶皱和黑斑的脸。
那人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深陷在眼眶里的浑浊双瞳,死死盯着乔木。但乔木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邪气,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不走了?有情况?”厕所中,齐三才奇怪地问。
“嗯,”乔木微微点头,轻声说,“咱们应该是遇上黑飞子王了。” 话音刚落,那东西突然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