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此为生离160(2 / 2)
“外祖父。”林楚脸上浮现不忍,仔细一看萧敬山两鬓斑白,眉间早染风霜,世人只知国师大人不可一世,性情高冷,神秘莫测,不知他心思多虑,思及常人所设想不到之处。久经风霜,岁月待他亦是毫不客气。
“跟我回去吧,国师府邸一直都是你的家。”萧敬山脸色悠然转冷,“至于欧阳玉修,怕是……谁也不能阻拦你回去。”他笑了,似乎已经知道了欧阳玉修的下场般,笑的志在必得。
林楚依旧摇头,“外祖父可知塞北寒凉之苦,大漠孤烟之寂寞,我的十年抗辽兵,攘匈奴,身心俱疲。”
萧敬山阴狠咬牙,“你如何就能轻言放下?战家满门忠烈皆战死疆场,仅余你一名遗孤,你十年驰骋疆场,孤苦严寒,他欧阳玉修坐享其成,却唯恐你功高盖主,便使人诬陷,逼迫,你不得不辞官隐退,真是欺人太甚!”
林楚眼眸闪了闪,“国是国,君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欧阳玉修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几次三番大动干戈肃清忠良,远贤臣,近奸佞,他绝不是一代明君,拥立明王乃顺天而为,我三月之前夜观天象,南方星辰陨落,斗星暗淡,乃大乱之兆,阿楚切忌,你与萧家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敬山语重心长的劝说并未打动林楚的心,这场纷争,他早在离朝之前便已察觉蛛丝马迹,唯恐避之不及,何故脱不得身,两月之前,明王已痛下杀手,两害相权,他岂会再登明王贼船。
萧敬山早已察觉林楚的决心,“你既然不愿,我便杀了她。”冷光从萧敬山的手指头缝中射出,穿越了屏风,一声凄惨的叫声,屏风倒地,被五花大绑的花月容压在其上,脸色煞白,浑身抽搐。
候在门外的萧燃和花想容二人推门而入,“爹。”萧燃叫了萧敬山一声,便走至其身后站着。
花想容忙跑过去扶起花月容,她双目呆滞,泪水无声流淌,脸上一道银针扎着,血痕寥寥,只是她神情恐怖,花想容并不敢乱动,呆呆的跪坐一旁手足无措。
萧敬山指着花想容,“瞧见一个只懂得杀猪的粗俗妇人,配不上你,若你执意娶她,便跟我回京,我容你留她妾位。”
林楚笑了,笑的萧敬山一脸的莫名奇妙。
“外祖父既然说了乱世之中,何谈人之尊卑贵贱。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林楚走到屏风之处,背上了花月容,一手牵着花想容的手,决绝的向外走。萧燃见此,脸色黑沉,脚步一动,便被萧敬山阻拦,“你今日踏出此门,今生便与萧家恩断义绝,此乃生离,下次相见必为死别。”
萧燃大骇,惊愕于萧敬山的决绝,意欲劝阻,“父亲,如此太过武断,阿楚毕竟是姐姐在世上唯一的牵挂。”
萧敬山冷眼一瞥与阿楚几分相像的萧燃,“即便你姐姐死而复生,见儿子如此定能重新气死过去。”
林楚步子一顿,身旁的花想容悄悄喊着,“林楚。”他嘴角强扯出一抹笑,笑中含泪,大步而行,决绝之中不见回头,一路出了郭家,平安无事。
林楚让花想容牵马,将呆滞的花月容送上马后,便又送了花想容上去,而他自己轻轻摸了摸马脖子,贴着马耳朵念叨的话,无非是保佑花想容平安之类,惹的她冷汗连连,忙追问,“你为何不与我们一起走。”随着林楚的目光所及之处,马鞍上已再无空余之位。
“你抓紧缰绳,无需害怕,烈风不会伤害你的。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收拾东西,沿着巍山山路向幽州而去,不必等我。”
花想容大惊,“那你要去哪?”
林楚笑而不语,他忽而扬手一拍,拍在马臀上,马儿嘶鸣一声,扬蹄疾驰,她谨记林楚的话,抓紧了缰绳,心中犹然害怕,回头再看林楚站立之处,空无一人。
“小白,小白,你们去哪了?木棉家死人了,都死了,吓死人了。”厉氏见着马儿回来,也顾不得正在下马的花想容,一味的诉说,恍然见着面目呆滞的花月容,又吓了一大跳,“这,这是怎么了?是在木棉家吓傻了吧?”
花想容已然顾不上解释,将花月容得手放在厉氏的手心,“娘,赶紧回院子里收拾,只拿必用之品,咱们立刻走。”
厉氏点点头,呆滞如花月容,人拉扯着她到何处,便任由到何处,不说,不笑,也不闹,厉氏看了几次,心中忧虑,又念着花想容催的紧,如今也顾不上旁的,抓了她脸上的银针随手扔到地上,“你在这等我,我收拾收拾。”她说着,又赶忙去喊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花木槿去了。
花月容如人解了封印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花想容拎着大包小包出门的时候,见着的便是这副场景,奈何分身乏术,待将东西送到马车之上,才有功夫照看她,“月容堂姐受苦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有要带的东西么?”
花月容摇摇头,紧紧攥着花想容的手,仅仅从嘴中挤出一个字,“走,走。”她的身子筛子似的抖着,神情呆滞,却又有豆大的泪珠无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