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 2)

  他又如小羊一般,安然地趴在奚吝俭身上,丝毫没怀疑如此舒适的窝里有没有陷阱,便要钻进去歇下。

  累成这样。

  明知自己身子孱弱还要四处奔波,好像伤的不是自己的身子一样。

  奚吝俭垂下眼。

  不,正因着是他自己的身子,他才敢这么作践。

  自己脖颈上不过是一道细微的破皮,都担心得如临大敌。

  放在战场上,因为这点事就叫着要退后的,早被他砍了以儆效尤。

  好像自己是玉做的,碰一下都怕摔了。

  玉做的。

  母亲也曾这样对自己说过。

  可无论是谁,都没把他当作玉来对待。

  这个与他素未谋面的“情敌”,却成了第一个。

  情敌。

  奚吝俭机械地牵了牵嘴角,目光的温度骤然降低,扫了一眼不安分的角落。

  他的手搭在苻缭耳上,盖住周围的声音。

  “给你一次机会。”他道,“现在滚回璟王府,孤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季怜渎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些许嘲笑:“人家对我一往情深,碍着你什么事了?”

  奚吝俭语气冰冷:“什么事都碍着了。”

  第16章

  季怜渎看着光明正大坐在房间正中的奚吝俭。

  多么光耀的一个人,肆行无忌、为所欲为,仿佛整个世道都是他的所有物,什么东西都能被他毫不费力地攥在手里,又被轻易地丢弃。

  季怜渎咬着后齿,原本要动的脚步停住了。

  “我若就是不回去呢?”季怜渎凉凉地笑了一声。

  “你不敢动我,我知道。只要我还有一丝价值,我便不会有性命之虞。”

  他可是奚吝俭与那阉狗维持微妙平衡的桥梁。

  奚吝俭轻嗤一声,指尖触到怀里人柔软的黑发,拨拉几下,又放开了。

  “你以为你的一丝价值还能持续多久?”他眸中蕴着一丝极浅的笑意,“与众多显要周旋这么久,还不知他们从不只做一手准备?”

  季怜渎一怔。

  “世子也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他的底气已不如方才。

  奚吝俭不屑于给季怜渎眼神,转移注意似的碰了碰苻缭开始发热的脸庞。

  “他是不会善罢甘休。”奚吝俭的眸里映出那人清秀的侧脸。

  像是书香世家的公子生错了地方,在如此污浊粗鄙的世道里还要保持它的清风亮节。

  不知是他确实不在意,还是觉得自己有能力,不怕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对一切事物都没有防备心似的。

  轻易地相信素昧平生的人、顾念伪善的人,还要关切自己这个本要取他性命的敌人。

  是没见过人心险恶的妖精,还是下凡渡劫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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