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212（2 / 2）
李安腹诽一句，坐着马车提前前往咸阳宫。
…………
咸阳宫外，李安到时还遇到了熟人。
“早啊，左相也是刚到？”
李安打着招呼，上次他虽然在嬴政面前坑了一把李斯，但同为本家，他对后者真没太大的恶意，上次只是恶趣味地顺口一提，对于这位起于微末的大秦贤相，他心里是颇为佩服的。
纵观李斯一生，从出生寒微，到师从名门，再到出仕秦国，最后执掌相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份经历堪称传奇了。
在李安眼中，这位的才能在历来古今名相中都是被严重低估了的，或许是因为大秦帝国存续太短，而且后期李斯干了太多拟人的事儿，让这位名相从前的功绩都被掩盖。
李斯的一生几乎就是秦这个短命而不可忽视的大一统王朝编年史，他的人生轨迹与秦朝高度重合，两者几乎相绑定了一般，从成为嬴政入幕之宾开始，嬴政做出的所有决策几乎都有李斯的影子在其中。
真要说的话，嬴政的功绩李斯至少可分得其三。自然，嬴政的罪过他也得分三成。
咸阳宫内不得乘车，李斯只能下车步行，几里的路看似不远，对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来说却是一个挑战。
远远地，李斯就看到李斯在对自己招手打招呼。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个与自己同姓的年轻人，不光是因为李斯给了他一个背刺，还因为这小子给他的感觉阴嗖嗖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与自己很像。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安的存在是在挑战他的地位，嬴政几乎是明摆着今后会让李安为相，联合始皇帝现在在做的变法一事，可以想象今后这对君臣将掀起怎样的变革，连李斯都看不清楚。
天下如棋，一步一岁。
能看一步者为中上、能看三步者为人杰、能看五步者已是少有、能看十步者无不是登峰造极的人物。
再远的将来又怎是人力所能预测？
李斯觉得自己顶多能看到天下未来七年变化，原本他认为自己能看到十年之后，但是被打脸了，至少八年后始皇帝的死亡就是他所预料不及的。
而李安是从两千多步后倒退着走回来，他的眼里能看到千年万年后的变化。
这让李斯怎么比？
将来的嬴政与李安，就是过去的嬴政与李斯，作为被取代者，李斯能对李安有好感才是怪事，正如李安的评价，李斯自己也清楚自己贪恋权位不愿放手，他并不以此为耻。
天下熙攘为利，俱是踩高捧低之辈，人这一生如逆水行舟，不是前进，便是后退。
庸人才怕争斗，他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去争？
这不是心眼小，只是价值观的不同。
面对李安的主动示好，李斯纵然心中不喜也没法视而不见。没办法，后者身份太过特殊，李斯之前就有想上门拜访的想法。
“李少府今日第一次上朝，让老夫为你领路如何？”李斯面带慈祥笑容，看向李安的眼神如同在看自家后辈。
“如此就劳烦左相了。”李安没有拒绝，同样面带笑容，仿佛真是李斯的后辈一般……也没错，李斯大了他两千多岁呢！
一老一少自宫城外同时走入，亲切的模样看得同来上朝的官员们一阵侧目。
与左相一道的那张眼生的面孔是谁？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所有官员心中都有这个疑问，许多人还真猜测李安是李斯的后辈一类，实在是李安外貌看起来太过年轻，仿佛一个还未及冠的未成年人。
但也有不少官员隐隐猜到了李安的身份，在救下阳滋公主后，李安的信息就泄露了一部分。
自然不是他真实的身份信息，而是经过编造伪造的信息。
既然有人想以谣言编排李安，嬴政干脆将计就计，甚至推波助澜，为李安编了个大秦本地身份。
传闻中，现在李安为人熟知的身份有三个，其一是某富商之子，随父进京做生意，客居咸阳；其二是世家子弟，撞见公主是早有预谋，想在公主面前表现一番，意图尚娶公主；其三是一个叫李瑜的小官员之子，说来与李斯还真是有那么点关系，因为这个李瑜是李斯五服外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听说李斯在秦国当了官，大老远跑来咸阳投奔。
一个出了五服的亲戚，李斯随意为其谋了个小官便打发了，之后便一直留在咸阳，娶妻生子。
嬴政提前征询过李安的意见，问他最属意哪个身份，后者对这些都无所谓，一个身份而已，只要别真让他去认个便宜爹娘就行。
他这么说，嬴政就做主为李安选择了他在大秦的本地身份，也就是那个名为李瑜的小官员的儿子，这个身份嬴政最为满意，因为最干净，也最方便操作。
其他两个身份，商人之子太掉价，世家子弟太复杂，李安身份的后续操作上会带来不少麻烦。
这个身份最好，官员之子，这算是有门第了，而且七拐八绕的，还能与李斯扯上关系，嬴政直接将李安擢为将作少府，要是不满的声音太多，后续还能拿李斯出来当挡箭牌。
所以，还真别说，官员们脑补的某些关系确实称得上是事情的真相。
李斯带着李安进入等候上朝的侧殿，这里熟人就更多了。
蒙毅、冯劫、冯去疾，让李安感到惊奇的是章邯居然也在，他记得章邯是东园主章，秩俸不过六百石，这种等级的官员也有资格来上朝？
麒麟殿里站的下吗？
这点倒是李安小瞧章邯了，大秦官员千千万，除开有开府之权的丞相，其他官员秩俸都在两三千石至几十石乃至只有几石左右，前者为公卿，后者为胥吏。
这时候大概还没有汉朝时那么完整的秩俸制度，如比两千石、真两千石等，三公九卿因为具体负责的不同，秩俸也不尽相同，上下限差距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
但在九卿之下，官员的重要程度主要看的就是职位而不是俸禄了，有高禄位轻者，也有低禄位重者。
东园主章掌管东园内修作与大匠，而东园匠具体是干啥的？那是给始皇帝修坟的！骊山陵的建设规划就是这个机构在做，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章邯能出现在这里不足为奇。
与除章邯外的几位大佬一一打过招呼，李安在殿内众人心目中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
在众人眼中，李安进屋就直奔三公而去，就连九卿都不放在眼里问候一声。
他们哪知道，李安纯粹是只认识三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