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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坤水走出屋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天色,就与推车走进院子大门的敖胤之来了个四目相接。

“抱歉,回来晚了!”敖胤之一边说,一边将一个蛇皮袋子从自行车后座上解了下来,“你看看,还能吃吗?”

张坤水上前,伸手接过,一股子河鲜的臭味扑鼻而来。他随手将之倒入院子里的木盆里,臭味更浓了。

“看样子是不能吃了。”敖胤之满脸惋惜和愧疚。

“人不能吃,不是还有猪吗?一会儿送去猪圈那边,让张黑子跟猪饲料配一起煮熟了,给猪喂猪。”张坤水倒是不怎么在意,作为半路来的新时代‘好吃鬼’,再怎么好吃的东西,就算是换着花样做,连续吃了一个星期后,他也真的腻了。“晚上不吃这个了,今晚我们吃臊子面。”

敖胤之看看木盆里臭烘烘的泥鳅虾子,顿了顿脚步;“那我先把这些拿到猪圈那边,回来帮你和面。”

“行啊。那你赶紧去,要不然错过那边煮猪食,就真得只能扔掉了。”

敖胤之干脆也不往屋里推自行车了,就着之前的蛇皮袋把泥鳅田螺虾子装回去,就往外走。

张坤水看他出去,转身提着篮子去了后院的园子,先解决了生理卫生,才开始摘豇豆,辣椒,黄瓜,西红柿。

黄瓜,西红柿都是用来晚上做凉拌菜的。豇豆,辣椒则可以配着昨晚剩下的松菇一起,混在腊肉丁和鸡蛋里,做臊子。

敖胤之再次回来的时候,张坤水已经把三合面活好了,大约是作为童子的记忆主导权太过霸道,他习惯性的就把面团淬炼了一遍。

未免今晚上的饭不够吃,擀面的工作,就交给了敖胤之。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张村长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询问敖胤之。

张坤水好奇的看着他俩,又去看拿盆舀水洗手的老娘。

巫庆梅并没说什么,只是面色有些不好。

敖胤之表情严肃的蹙眉道:“公社的王医生看过之后,就让我们送去了大河公社。那边的医生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说是要观察一下,不行,再送去县医院。”

张村长咬牙切齿了半天,狠狠叹了口气:“真是阎王都拦不住这些找死的鬼。那么多人拦他们,他们还是偷偷摸摸的下了水。”

“你可给我闭嘴吧。”巫庆梅提醒。

张村长啪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完了又忍不住道:“这群人真得是没事找事。”

“怎么了?”张坤水终于忍不住好奇。

巫庆梅叹了口气道:“怎么了?一群不听话的,被水淹了怎么了?其中就有我们大队的周涛,张荣堂和朱清明,张志强。”

张坤水眼神懵懂:……谁啊?

敖胤之眸光闪动:“朱清明是知青点的,和我同一批下乡的。张志强是个老知青。”

“哦。”张坤水似懂非懂,反正就是不认识。“死了几个?”

“……”

“你就不能盼点好的。”张村长没好气道。

张坤水无辜:“我不知道啊,你又不说。看你这么紧张,肯定是出大事了。”不死人怎么算是大事。

巫庆梅忍不住道:“可不就是出大事了,虽然有水库的人在,没有淹死的。但是下水的十六个青年,一个没跑,救上来之后,全部昏迷了。”

张坤水:“这么奇怪的吗?”

巫庆梅:“可不就是奇怪,水库的人说了,一个个肚子里都没水,按理说应该没事才对。可就是昏迷了。”再深了,就不能说了,说出来就是封建迷信。

“啧!”张坤水砸吧一下嘴。

一两个还好,十六个人无缘无故的昏迷,放哪儿都是大事儿。估计今晚上不止是张村长和其他大队的村长焦急忧心,怕是整个清河公社的干部们都睡不好了。

而且无缘无故昏迷,按照此刻农村人的想法,估计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被鬼迷了。可当下的国情,却不允许他们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张坤水可是记得,张小毛前两天才跟他说了公社大街批斗大会的事儿。也就是原身回来的前三天结束。

虽然此次的批斗大会是县某委会主持。但据说清河公社,大河公社以及清河公社对面的畜牧农场等都被要求,将各个大队,农场里的黑五类,下放人员拉到一起,然后到各村,各公社进行思想教育宣传。

“人是铁,饭是钢。吃饭吧。想得再多,该来还是会来。”张坤水招呼着父母吃饭。

张村长虽然心里有事儿,但干起饭来,丝毫不让。一大盆劲道的三合面面条,他一个人就吃得了四大海碗,完了还用面汤溜溜缝。这要不是最后没面了,张坤水觉得,他或许还能再来一碗。

当然,除了某人自己,其他两人也是三碗的量。

张妈妈巫庆梅同志吃完,满足的不行:“自从老七回来,我这见天的就盼着饭点。哈哈!真没想到,我这年纪轻轻就能享我儿,小七的福了。”

敖胤之跟着莞尔点头:“小七做得很好吃。”

“那可不……。”

张坤水瞥了一眼自己老娘:“你不会是想我以后天天给你做吧?”

“哈哈,这都被你知道了?”巫庆梅一脸没安好心的说,“你几个姐姐,除了胖丽华,没一个喜欢做饭的。你放心,妈吃了你做得饭,每天都干劲满满,以后肯定都能拿十个工分,养你肯定是够的。”

不喜欢干农活,暗自窃喜的张坤水:……所以,他这是被迫啃老了?

“啪嗒——”脑袋被拍了一记,张村长嫌弃道:“别给我想美事。明天下午会组织人捡棉花,你和小敖跟着去。”

张坤水一秒变脸:……

敖胤之抿紧嘴唇,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某人逗笑。

巫庆梅笑:“捡棉花也就下午四点半到八点。现在的棉花开炸的还少,一亩地估计也就两个工分的量。”

张村长:“记得穿长袖长裤,装得太满就让小敖帮你提下,小心你的腰。”

张坤水(╥╯^╰╥):……啃老呢?说好的啃老呢?为什么变卦这么快?

今天吃饭晚,轮到张坤水洗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仗着父母已经插门睡觉,头顶只有漫天星光,地上也是黑灯瞎火。他干脆连洗澡间都懒得去了,端着一盆水,就站在自己小屋前的院墙边上洗了起来。

敖胤之捏着一张报纸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副让他血气上涌的画面。

白皙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温软纤细的腰身,浑圆的X以及星光照耀下,闪烁着晶莹,如同凝脂美玉一般的肌肤。

自从那次被电了以后,他就发现他原本有些近视的视力恢复了不说,黑暗也不能阻挡他的视线。

现在,被黑夜笼罩,站在院墙下洗澡的张坤水,完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头发丝都能细细清数,更别说其他了。

一些限制级的画面从眼前闪过,他记起了那皮肤温润如玉的触感,以及……,鼻头陡然一热,敖胤之连忙停止胡思乱想退后几步,捂住了鼻子。

连续几天吃泥鳅,本来就阳火旺盛。这下,他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正洗着澡的张坤水若有所感的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隐约见厨房门口有一道黑影。洗澡的动作不自觉顿了一下。

不过想到厨房与他小屋的距离,以及此刻的黑灯瞎火,他又放下心来。

肯定是他眼花了,那人怎么可能偷看他。

好吧,心理上还是有些怪异的。

以至于他洗澡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了,最后一盆子水从肩膀上浇下。

把盆子一丢,张坤水随便用毛巾在身上来回擦拭一遍,就踢着拖鞋,光着身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只点了一盏萤火虫一般煤油灯的房间。

三两下穿上他妈用他外婆织的老粗布,给他做得可以遮挡到大腿的短袖长衫和大裤衩子。

“艹,不就是做了两次吗?胡思乱想些什么。”穿了衣服,感觉到下面小兄弟的屹立不倒,张坤水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

“难不成小爷还能被掰弯了?……不可能,肯定是最近泥鳅吃多了。小爷可是健健康康的男孩子。”

“洗好了?”敖胤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吓得胡思乱想的某人一个激灵。

“嗯,洗,洗好了。”

“那我洗了。”

“……”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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