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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信不知,他只知,北风吹老书生面,却吹不散英雄意气。
阮青时知道父亲心意已决,劝退诸将,独留阮信一人,面南沉思。
阮青时走在最后,回头望去,只见父亲身型魁伟,被将尽的天光镀上一层模糊的金红色,又终将被夜色吞没。
父亲,值得吗?
阮青时摇头,转头大步向府中走去,再不回头。
……………………
阮府正热闹的很。
阮青时的妹妹、阮信的幼女阮冰绡年方豆蔻,天真烂漫,古灵精怪。此刻正猴在阮夫人身上不下来,一声声“好阿娘”“最亲亲的娘亲”“天下第一美的阮夫人”“绡儿的好母亲”,声音婉转清脆,叫得人心软。
阮夫人自是不为所动,任她如何撒娇作痴,就是不肯松口。
好话说尽,道理也讲的明白,今年大旱,阮夫人忙着缩减府中开支,还要管着城中布水施茶诸多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哪有心思陪她去庄子玩耍?
自打去岁被庆裕帝钦点了太子妃,冰绡就被阮夫人拘着,不肯再让她出府去野。
冰绡闷在府里一年,就指望着这个时候去庄子里玩玩,赏些田园风光,吃些时鲜瓜果,一舒郁闷之气。
不巧遇上这么个年光。
“那我自己去就好嘛!”冰绡眼巴巴地瞧着阮夫人,指望母亲同意。
孰料这话竟点着了阮夫人心头的火气,当下沉了脸,将冰绡从身上拽下来开始数落。
“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长进!这一年从京里请了多少嬷嬷教你规矩,你一个个都气跑了,你知道人家回去怎么说你,好听点的是‘天真活泼,不拘小节’,难听的就是‘不安本分,不知礼数’!你这副样子,以后哪个好人家的夫人小姐能看得上你?将来嫁进东宫……如何能够服众?”
阮夫人心中想说的是,太子府众多姬妾,你这副样子,如何能坐稳太子妃之位。
只是这话不好说,因就拐了个弯儿,希望女儿能明白她的苦心。
冰绡只是委屈,皱着小脸,瘪着嘴巴,一言不发。
阮夫人看了也心疼,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娘知道这一年拘着你、委屈你了。可你也大了,也该收收心了,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几个像你一样天天想着往外跑的?我们女人家,哪个不是在后宅里过一辈子?书画女红你瞧不上,管家看帐你也瞧不上,须知这些都是女人家安身立命的本领。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爹娘也不能护着你一辈子,为了日后着想,你……你也要注意着自己的身份!”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非是母女之间讲不出来。
不想“身份”二字触了冰绡的霉头,竟将这一年多的积郁全给引了出来,当下哭嚷道:“身份身份,您天天挂在嘴边,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什么劳什子太子妃,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木偶泥塑似的牌位,您以为我稀罕?太子刚死了老婆就要讨我做新老婆,克妻的倒霉鬼,我还不乐意呢!什么女人、后宅,我偏不听,为什么哥哥可以留在军中,我就要背井离乡,在那深宫大院里坐一辈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