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乌衣案20(1 / 2)
喻勉这一觉睡得昏沉,恍惚间,他听到了凌乔的呼唤,“主子…主子?”接连几声后,有个熟悉的温润声音低语了几句,马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脑海中虚虚实实,场景变幻莫测,喻勉有许久没有睡得这般沉了,他缓缓睁开眼睛,虚晃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马车窗帘不知何时被掀开了,晚间的凉风灌入车内,撩拨起窗边人的衣角。
左明非单手拿着一本书,借着窗口的天光埋头看书,光影交错间,左明非的半张脸被光映着,忽地就让喻勉想起十余年前,那晚篝火旁的左明非,也是这么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左明非察觉到喻勉呼吸的变化,抬头便撞入到一双幽沉暗深的眸子里,“喻兄醒了?”
寻常人看到喻勉的眼睛大抵会躲开,那双少时沉稳如星的眼睛如今像是淬了滔天的冷意,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如临深渊,但左明非却不闪不避,平静温和地望着喻勉。
喻勉并未回应。
左明非道:“方才凌乔通报说到了京口,我见你睡得正熟,便替你回了。”
喻勉这才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有劳。”
“喻兄可是做梦了?”左明非闲问。
喻勉没有否认,索然无味道:“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年少温情似是温柔乡,会让人深陷其中,消磨斗志,在喻勉看来,回忆是一件软弱的事,从很久以前,他就不再追忆过往,他强迫自己忘记很多事情,只记得仇恨。
他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且不死不休。
但是今天这场梦,让喻勉记起来很多事,那些放置在他记忆处细枝末节的人和事,如今再想起来,有种恍若隔世的沧桑感。
左明非合上手中的书,笑道:“喻兄已经睡了一觉,还不打算告诉我我们是何时相识的吗?”
喻勉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他百无聊赖道:“还记着呢?”
“喻兄告诉我罢。”
喻勉支着下巴,懒得再逗人,索性道:“无甚特别,不过是英雄救美。”
“哦?竟是我救了你?”左明非恍然道,随即笑道:“带上之前,我算得上救你两次。”
喻勉朝左明非投去鄙视的目光:“你有那能耐?”
左明非安静地笑望着喻勉,不作辩驳。
瞬时,喻勉便明白了左明非的用意——他是察觉到喻勉醒后的消沉情绪,这才出言玩笑的。
这人是个傻的吗?都自身难保了还顾及着别人。
愚蠢。
和白鸣岐一样愚蠢。
喻勉不仅不领情,还出言评价:“多此一举。”
看喻勉讽刺人的心情回来了,左明非一笑了之,任喻勉说两句不痛不痒的,他自巍然不动地重新打开书。
“你对曹骊了解多少?”喻勉看不得他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索性打开话题。
左明非微微抬头,娓娓道:“多年来,曹大人始终在外为官,朝廷倒是有将他召回的意思,但他婉拒了…”
左明非好脾气地问:“喻兄想听什么?”
“他家境如何?”
“曹大人出身寒门,但心性坚韧,且文采斐然…”
喻勉啧了一声。
左明非无声地勾起唇角,这才正色道:“他初入官场时,性格并不好与人相与,翰林院同僚对他皆避闪不及,但白兄一直很欣赏他,并常常带他去见自己的朋友,白兄的朋友皆是豪爽之辈,没那么多规矩,想来那段时光,对曹骊来说是极为自在的。”
“豪爽之辈中也有你?”喻勉冷不丁地问。
左明非笑意淡淡地摇头,“我虽同白兄交好,可我少时课业极重,并不怎么去白兄的诗会,说起来,我二姐倒是经常去。”
“知道。”喻勉兴致索然道:“她和曹骊就是那时候勾搭上的。”
左明非委婉道:“…也不好这么说。”
喻勉漫不经心道:“我倒是对曹骊有几分印象,相貌平平不说,才情也不如白思之,真不知道你二姐在想什么。”
左明非只得挑着话接:“喻兄,以貌取人不合适。”
“不然你以为,为何你能在我身边活这么久?”喻勉说得慢条斯理且理所应当。
左明非这下连能接的话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