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事6(2 / 2)
“吾女乃女中孔明,岂可如寻常女子待?”薛兆琯颇为自豪,欲亲自将幼女抱回房中,薛明琬却只低着头,没有回应父亲的怀抱,薛兆琯只当她是累狠了,让侍女送两个女儿回房,自己则携了虞氏喁喁私语。次日清晨,薛兆琯显然已从虞氏口中知晓了昨日经过,望向薛明琬的目光虽仍慈爱,亦有严厉:“深宫凶险,固然不敢轻易涉足,但公然拒旨,虽蒙天子不罪,亦不可再如此大胆。”
“两害相取其轻。”薛明琬静静道,薛兆琯锁眉,忽觉幼女自病过一场再不复从前娇憨,不知是否是因在公主府吓过一场的缘故,“天家富贵,非我家门户企及,昨日之事,系宫闱相争,女儿实在畏惧。”
“你既有拒旨的胆量,深宫于你未必凶险。”薛兆琯感叹,“若能有位高权重者庇护一二,你来日之路亦不必忧虑......”
薛明琬听他言语间隐有期待之意,心一沉,又拉住薛兆琯的手,做出天真模样:“薛氏、虞氏俱有家声,爹娘又如此恩爱,女儿不忧虑来日。”
“小女儿见识。”薛兆琯啼笑,想着他这幼女固然聪明,又素喜读史,到底不过一稚龄幼童,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韩城薛氏哪怕是主支嫡系,也不过是能在年节中朝拜,都不一定能得皇帝问候几句,偏生薛明琬竟然能同天子对答,同族的闺阁少女个个都崇拜得紧,只等有赏花会时缠着她说说那日的见识。
有什么可说的?说的越多,越多人听,便越有可能传成旁的话,因此只做出一副木讷的样子,道是回府后只觉惶恐,睡了一觉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众女虽失落,但也不勉强薛明琬,不知有谁忽提起了景王,便有少女憧憬道:“景王当真如传闻般那么俊美吗?我听哥哥说景王他见过景王后自觉形秽,竟连多言都不敢,实在好奇竟真有少年如此俊美。”
“景王风姿,确实世无其二。”又有一少女,面上更加羞涩,“前日秋猎,我随父亲去了,景王踏水而来,折下棠棣赠与七皇子,又于宴上拨箜篌助兴,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与他相配。”
薛明琬听到“箜篌”,身子便一震,冥冥间仿佛又听到那日清乾殿的铮铮箜篌音,那是她后半生的梦魇,她袖手旁观,任他葬送了那个她曾立誓要护住的孩子的性命......“箜篌而已,景王贵为亲王,难道要如乐工倡优之流以技艺色相博人欢心吗?”她情不自禁道,见族中姐妹多少带些错愕的面色,心头也有些后悔,思绪一转,索性做出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他拿箭射我,我不听别人说他好!”
众女错愕,薛意初只得将那日景王与伴读们投壶,却险些射中薛明琬的事说了。众女释然,想着若是有人拿箭射了自己,想来也不会对他有好感的,便各个都拿了点心来哄她:“好,好,琬琬不喜欢,我们就不说了。不过左右他也没真的射着你,还是不要放在心上。”
“明知有人在,还投壶取乐,可见景王乃跋扈之人,并非良配。”薛明琬故作严肃道,少女们全都笑了,七嘴八舌地笑她年纪轻轻却想着婚配的事,合该拿点心堵着她的嘴,薛明琬吃着点心,目光有意无意从薛意初身上掠过,见她并没有同其他少女一起取笑自己,而是半低着头,心中不禁长叹:她断了她们做公主伴读的路,又极力言说秦赫不堪为良配,也不知她能听进去几分。
她们从花宴上回来,本以为又如从前的闺阁生活一般,却不想宁国公主忽下了帖子,邀薛六女公子入府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