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16(1 / 2)

告别老太太后,昭裕和目暮警官又分别拜访了几户山下幸二的邻居,包括那位姓森的太太。

从他们口中,昭裕确定山下幸二逃狱后曾短暂地回过一次家,很快又逃离了。

昭裕推测山下幸二就是从森太太口中得知妻儿在他入狱后不久出车祸去世的。

这种行为到处透露着组织的气息,昭裕能看得出来,为组织卖命甚至卖进监狱的山下幸二自然也不例外。

他听从组织的命令自投罗网,哪怕被判处死刑也不曾绝望,为的就是家人能平安顺遂,可就连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都被组织残酷地摧毁了。

他的付出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成了导致妻儿死亡的诱因。

山下幸二一定很愧疚,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这种感觉昭裕再熟悉不过了,在他原本的世界,悄悄参加同期葬礼的时候,昭裕的愧疚不在山下幸二之下。

那是一种整个世界都被阴暗笼罩的绝望,你的所作所为你的人生都被全盘否定,你会开始质疑存在的意义,你会痛恨自己,恨到就算拿小刀在皮肤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刻痕都无法解气。

到最后你会发现,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改变既定的结局,除非……向恶魔献祭你仅剩的东西——灵魂。

从邻居的话里话外字里行间了解到另一个与他有着相似经历的人,昭裕像是脚上绑着石头沉入海底的尸体,周遭咸腥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入身躯,填满了鼻腔、耳道、肚腹和肺管。

他无法呼吸,只能下意识紧紧抓住脖子,企图从压扁的空气中获取那一点点几近于无的氧气。

“白马君!”

“白马昭裕!!”

目暮十三在他耳边大声呼喊。

他的声音变成一根脆弱的海草,缓缓递向逐渐沉入深渊的昭裕。

不,他不能死!

至少不是现在,至少不在这里!

昭裕抓住了海草,他的头终于探出海面,混杂着海风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进口鼻,那种窒息的痛苦终于渐渐散去。

昭裕眼前逐渐清明,他看到了满脸担忧的目暮十三,看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是了,他刚从森太太家出来,正准备跟从目暮警官返回警视厅。

见他清醒,目暮十三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卫生纸递给他:“你刚才吓死我了,快擦擦脖子上的血,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

脖子上的血?

昭裕捂住脖颈,低头看去。

他当然看不见自己的脖子,可指尖的触感告诉他,脖颈上遍布被指甲划破的伤痕。

作为一名曾经的公安警察目前的警察预备役,昭裕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吉川线,指脖子被勒住时,受害人下意识用手把勒住脖子的绳子向外拉而导致的抓伤。在刑侦中通常可作为他杀的标志。

没想到理论上他杀标志的吉川线也可以出现在自杀者的身上。

其实刚才昭裕的状态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称为自杀,因为他并没有杀死自己的主观意愿,只是因为意识不清楚,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封闭了呼吸。

除了吉川线外,昭裕还违背了一条定论。

理论上来讲,人是无法憋死自己的,因为缺氧到一定程度人体就会自动陷入昏迷,呼吸会自动恢复。

但昭裕有种预感,刚才那种状态如果不是目暮警官唤醒他,他或许真的会生生憋死自己。因为他当时其实已经失去意识了,却还维持着憋气的状态。

“你是不是有哮喘?”目暮十三一边开车朝最近的医院赶去,一边悄声问。

严格意义上,哮喘患者是无法通过警校体检的,但考虑到白马昭裕的出身背景,目暮十三只敢私下询问。

不过,白马昭裕当时的情况好像跟普通的哮喘患者也不太一样。目暮十三说不准那种感觉,他只知道如果不赶紧唤醒白马昭裕,或许真的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没有哮喘。”昭裕平静地回答,“刚才只是意外。”

目暮十三有眼色地应了声:“哦,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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