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8(1 / 2)
强忍下刺骨的疼痛,寄无忧努力找回意识,看清了半空中悬停着的那柄洛神剑,以及剑上站着的那位凤眸逸仙。
染着点点笑意的冠玉之面,很像是凡界的富贵少爷,可他身上的某种不可言说的非凡气宇,寄无忧又从未在那些花花公子身上感受到过。
怎么偏偏是他?
前世怂恿白长卿杀死自己的那张脸蛋,看了就糟心。
寄无忧扯了扯嘴角,“多谢这位俊仙公相救了。”
项逐天冷哼一声,将握在手中的花枝轻轻挥动,红色的花瓣闪动间,几道剑光霎时飞过,除了他们以外,四下再无活物。
大乘期的实力,果真不可小觑。
寄无忧沉默地望着那堆被劈烂成肉泥的鬼人鼠。
项逐天所修炼的《洛神心法》,是世间独此一本的至阴仙法,传闻,但凡修炼此法者,必是男生女相之人,如若修炼大成,不论从前是个强悍魁梧的汉子,都会变得眉似远山含黛,目如凤霞金珠——说是脱胎换骨,绝不过分。
项逐天本就是极阴体质,再得了这本他师父贤王所赠予的《洛神心法》后,实力倏然大增,折枝为剑,千岁不到就已至大乘境界——离通往真仙的渡劫期,仅仅一级之差。
只是这对他倒也有坏处。
不论什么场合,项逐天总是要把自己紧紧包在一身庄重的墨色衣袍之中,好像不这样穿,就藏不住这一双凤眸中的媚色。
此时的项逐天依旧着了一件与夜同色的墨袍大衣,他眯眼瞥向寄无忧被剜去一层血肉,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的右臂。
“师弟倒也真是鲁莽,既然自知实力不足,就不该随意出手,还将自己……伤成这样。”
寄无忧忽然心觉奇怪,皱眉道:“项峰主,你为何……”
“师弟不必多言。”
打断了寄无忧的话后,项逐天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很快又消失不见,转而故作烦恼地看向一旁寡言少语的少年。
“九渊,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怎可跟寄峰主一般鲁莽?你也知道,仙途坎坷,多有波折,若是身边没有一个可依托的人,将来再这样遇到危险,又该怎么办呢?这一次还好,我恰巧路过此地才能赶来搭救,可要是将来我要不在,你又该依仗谁呢……”
寄无忧冷眼瞧着他一副虚伪音容——好温柔的语气,好温柔的师兄,只不过,全都另有所图罢了。
那个自尊心要比性命还重要的项逐天,被楚九渊拒绝了一回收徒,竟然还想来收第二回!
寄无忧站在对峙的二人身边,假装与空气融为一体。
项逐天是什么人?仙鸣峰主,洛神仙君,曾经的第一剑修贤王的亲传弟子,也是如今仙界距离真仙最近的修士之一。
他是什么人?一无所有的上青峰主,受人讥笑的奇门符王。
就算阿月真的想拜项逐天为师,自己也是有千百种方法把他臭不要脸地抢回来。
可是在那之前,寄无忧也想听听,阿月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楚九渊依旧不领情,平静且不失礼地回复道:“多谢项峰主关心,晚辈自会多留心。”
项逐天仍不肯放弃,耐心劝道:“九渊啊,我知你性子内向,有些话,有些心思,在人前不好意思说,但我今夜救你一命,你因此而拜入我门下,这理由再适合不过,绝不会有人背后议论的。”
楚九渊眸子一暗,片刻的沉默过后,仍是摇了摇头。
项逐天只觉得胸前呛着一口气出不来,不解又恼火,“这……又是为何?”
环抱而立,倚于树下的寄无忧,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少年转过头,视线所及之处,先是他微楞的眸子,再之后,才轻轻地落在了他受伤的右臂上。
仅仅一眼,似惊鸿一瞥,让他心上掀起了一**狂喜的浪潮。
“晚辈虽愚钝,却也明白,谁是真正诚心相护。”
楚九渊一字一顿,说得再明白不过。
“他?诚心相护?”项逐天弯眉瞪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也不顾寄无忧还在场,就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九渊,我知道你一心求道,涉世尚浅,但你也知道寄峰主这……人虽不坏,可这修为高低,风评好坏,总不会错吧?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楚九渊再一皱眉,不愿多言。
寄无忧立刻拦在了他身前——再不替阿月挡下这桩事,他就算白活第二次了!
寄无忧佯作无奈的样子,反过来劝道:“项峰主,我徒弟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你又何必强求呢?这师徒之事全凭缘分,如今我和阿月缘分一场,你这强插一脚,实在不好看吧?”
项逐天的笑彻底僵在了脸上,映着天上一层银光,活像一樽上了染料的木雕。
沉默良久,他忽然松开眉梢,恨铁不成钢似地摇摇头,“这样的天赋,实在是可惜了。”
堂堂洛神仙君,就这么被一个金丹弟子拒绝了两次,说来实在不好听。
这回他倒是走的很干脆极了,踏剑而去,残香消散,一点儿不多留恋。
结束了?
紧绷的身子总算放松下来,冰凉的晚风也趁机钻入伤口的□□之中,疼得寄无忧打了个哆嗦。
楚九渊盯着他,轻轻叹了声气,“走吧。”
寄无忧一愣:“走去哪儿?”
“回家。”楚九渊说完,又补充道:“你受伤了,进屋里好些。”
“小伤,那个不重要。”寄无忧一点不像个病人,乐呵呵地凑了过来,“阿月,你刚刚是不是说……要做我的徒弟来着?”
“我不……”
寄无忧自然听也不听,一高兴,竟是揽上了少年的肩:“阿月,你放心,一会儿我们结了亲传印后,项逐天就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