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云与月88(1 / 2)

  当咿呀学语的晚晴对着云念叫出姑姑时,月娘眼中悲喜交织。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了下去,直到有一日,云念收到家书,说父母病重,兄长要她速归,月娘替她打点行囊,送她上路,此后便在家中安静等待,但这一等,就是一年。

  云念再也没有回来。

  月娘没有心死,而是在变卖了家中所有产业后,带着女儿北上江南,也就是这一打听方才得知,云家侍主无状,被蓬莱公主哭闹到了御前,当时皇帝病重,王皇后宠溺独女,便将整个云氏发落,家人下狱,产业查没,以此逼迫云晏向公主谢罪。

  那时云家二老俱已亡故,族中只剩一子一女,云晏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低这个头,蓬莱公主恼羞成怒,竟欲将其流放充军,将云念发为营妓,还是当时的临川公主苏完出面,阻拦了长姐这般蛮横之举,却也因此得罪了王皇后,被王皇后以思过之由,单衣关入寒室,断了三日的米水。

  二人得以放还,但失去了公主这个倚仗,又被蓬莱公主名下幕僚宾客从中作梗,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产业收复,日子一度困窘得需要云大公子亲自出面,到从前鄙夷万分的生意场上去百般哀求。但即便如此,也不得善终,蓬莱公主与驸马和离后,指使其乳母家人在苏州作梗,数度刁难云晏,如此不到一年,云晏便气郁于心,不治而死。

  月娘找来苏州云府之日正是云晏头七,灵堂上冷清萧瑟,唯有云念一人在操持丧礼。过往知交畏惧公主权势,连上一支香也不敢。

  惊闻噩耗的月娘顿时陷入巨大的悲恸当中,自那一日便下红不止,云念为其重金求医,用尽了世间奇珍异宝,却依旧无济于事。只得在月娘弥留之际,在太阳底下搭了张圈椅,抱着月娘在院子里说话儿。

  月娘在将死之时,轻声唤了一句云晏,云念应了一句,我在。那双横波美目,便再未能睁开。云念抱着她,只觉得眼前是一片汹涌的暗潮,没有留给人半分生路。她以小姑之身,为月娘举哀发丧,以嫂礼葬她,在发丧的前一夜,一直被下人照料在客栈的晚晴被接回了云府,来给母亲送行。

  那是乐蕴对那个女子这一生最后的记忆。

  安葬了兄长与月娘后的云府愈发败落,而蓬莱公主惊闻云晏身亡的噩耗后,竟亦是万般哀恸,她或许不曾想到,自己不过是想逼迫这个男子回头,怎会将他逼得惨死?蓬莱公主以云氏冢妇之身亲往苏州奠基,同时也终于放过了一直被自己打压的云家。她愿意高抬贵手,可云家的败落却早已无法挽回。

  月娘的丧期一过,云念便变卖了家产,带着晚晴离开了苏州,煊赫一时的苏州云氏,就在那一长一幼两名女子的离去后,就此湮于尘世。

  云念离开了苏州,但接连的噩耗与牢狱之灾已经彻底毁损了这个自幼生长于富贵之家的女子的健康,纵然是江南迤逦多情的风光,也无法治愈她的伤痛,唯有在面对那年少的晚晴时,才会为那张与所爱之人相似的容颜,露出一抹笑容。

  那时的她已经十岁了,她什么都懂得,所以连伤心也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半分,她只是央求着云念多陪陪自己,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这个人要离去,而自己拥有的却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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