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8(1 / 1)

 “镇上一个厂长家的儿子,天生弱智。”钱灵表情麻木的说。

 李蕴忿忿不平的尖叫起来,“天,那厂长是不是姓路?他家儿子都三十岁了,不但傻还疯,经常拿根叉棍衣不蔽体的站在大院里,见人就打,这种人怎么能娶媳妇呢?民政局也不会答应啊,根本就违反婚姻法的。”

 “他们无所谓领证的事。还说等我生了孩子再想办法办手续都行。”钱灵胸中憋闷,索性一吐为快,“人家许钱如意当班长的好处,还要送很多粮票布票来,他们恨不得今晚就急吼吼把我送过去圆房。”

 “包办婚姻不是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就废除了吗,对方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这也太恶心了点,亏他们还是你的亲生父母,简直比旧社会的地主婆还恶毒。没关系,你在我这儿长住下来,虽然没有那么多粮票,但从供销社带回的边角余料也饿不着你。”李蕴话音未落,头顶上就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吓得钱灵一下子抓紧了李蕴的手直打哆嗦。

 “没事,阿灵,我出去看看。”李蕴拍了拍钱灵的肩膀,吹熄了蜡烛,摸黑朝地窖入口的台阶走去。钱灵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周围的景物。她想了想,找了个最靠里头的大缸,推开盖子跳了进去,又重新掩上。

 慌乱间手边似乎碰到了个凉凉硬硬的东西,钱灵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没尖叫出声。她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脑海中闪过无数恐怖电影里的经典片段。结果她摸了半天也没触碰到想象中干枯的手指甲或脚趾头。凭着粗细度和触感,她觉得那东西似乎是一根放置了许久的大型动物骨骼。

 钱灵靠在缸壁上,依稀能听到地面传来的说话声。粗声大气的钱如意似乎早已气急败坏,而邹芳尖锐的嗓音想必也让李蕴非常难受。杂乱的脚步声渐渐临近,钱灵有一个不好的预感,难道他们要搜查李蕴家?

 虽然私闯民宅已经属于违法,更遑论动手搜查,可这个年代本来就不讲法律,何况面对着李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钱如意夫妇仗着身强力壮,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李蕴实在抵挡不住这一对无赖的男女,只能由着他们在屋里翻箱倒柜,几乎把所有的家具掀了个底朝天。见依旧没有钱灵的踪迹,他们干脆把目光转向堆放杂物的院子里。

 李蕴委屈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说话,昔日自己和钱灵同桌的时候,没少见钱灵纤细的手腕上一道又一道刺目的红印。第一次见时李蕴还满心害怕的找在小学做□□的母亲说了,母亲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从箱子底找出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油让她拿到学校去。

 地窖外响起了铁锹锄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李蕴急切的呼喊,“钱叔叔,您仔细些,别把我们家煤堆挖烂了,我一个人拉不动板车,就靠这点炭火过冬的。”

 矿工出身的钱如意深知炭火的珍贵,听了李蕴的话他猛然停了手,顿了会儿便把铁锹狠狠往旁边一掷,从口袋里摸出烟卷儿划着火柴狠狠吸了一口。站在旁边的邹芳仍然不死心,先是去柴房逛了一圈,还找了根棍子狠狠戳了煤堆几下,没看出什么不对的,便拉着丈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阿灵,刚才吓死我了。”李蕴拉开地窖的木门,飞跑下楼梯,点燃蜡烛寻找着钱灵的身影。可满目的菜架与水缸间哪里还有钱灵的踪迹?正当吓得腿发软快要瘫坐到地上时,只见最里面的一个水缸盖子动了动,满脸灰垢像花脸猫一样的钱灵慢慢探出脑袋来。

 李蕴眼眶发酸,跑过去一把抱住钱灵,“今天真的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他们在院子里到处翻找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

 “不怕,不怕,都过去了。我这不好好的坐在这儿吗。”钱灵安抚了李蕴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我才吓死了好不好,生怕他们翻到这儿不说,还摸到了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吓得我差点屁滚尿流的冲出去。”

 “是牛骨头。这个地窖清末就存在了,日本人打来的时候又深挖了一番,这里最多时候藏过一个班的小学生,厉害吧。”李蕴抬起衣袖提钱灵擦了擦头上的灰尘,“牛骨头也是当时留下来的,抗日民兵为了防止日本人抢了耕牛去,就把牛集中杀了晒干贮存好。剔净肉的骨头就被随手弃在了这里。"正说着,李蕴从旁边的缸里找出梁苏带来的包袱,“走吧,先去我房里挤一挤,什么事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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