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恃6(1 / 2)
“你们别进去,不准进去。”
孟玉嫤再也无法冷静,积攒一月的担忧、不满瞬间爆发,她像发疯般扯着孟二婶她们,卯足劲阻拦她们,什么规矩礼仪通通都不想管了。
“不准进去,来人啊,快来人!”
场面一片混乱,大幅度动作之下孟玉嫤发髻散乱,最后还是因为双儿几人的加入才勉强将人拦下。
事已至此,平和的表面荡然无存,两方人相对而立,震惊之余全部卸下伪装,眸光凌厉,愣是谁也不肯退让。
陈大夫心挂屋中的白氏,即便无奈牵扯其中,他也尽量不参与双方对峙,找准时机先进门诊治。
可是当他看到白氏的那一瞬,心头一凉,不用把脉都能猜到结果了。
“也好也好,如此能与公爷做伴,只是可怜了姑娘与世子,小小年纪失怙失恃,将来又当如何做才能守住偌大家业?”
陈大夫重重地叹气,兀自嘀咕感慨,趁外面还算安定先给白氏把脉,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晚了,一切都晚了。
外头僵持不到一刻钟,陈大夫突然走出来请孟玉嫤入内,还与她提议让人去学堂接孟长兴回来。
她一听,便意会到此举是何意,垂眸并攥紧拳头,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将卸下的气力重新拾起,吩咐双儿道:“按陈大夫所言去办吧。”
双儿前脚刚走,陈大夫后脚也跟着离开,其余丫鬟退下,将空间留给母女俩。
至于外头的孟二婶、孟三婶,那是赶也赶不走,秋月就安排人看着,只要不吵吵嚷嚷影响主子们,她们也不想浪费精力去赶人。
因白氏情况特殊,管家亲自走一趟很快就把孟长兴接回来了。
他回到静安院正好遇到白氏面色红润,眉眼含笑地与孟玉嫤说话,瞧着精神十足,他年幼不知实情就以为母亲病情好转,心中高兴无比,当即凑过去笑盈盈问道:“娘,您的病好了吗?还难受吗?”
“今日先生夸我了,说我书背得好,还奖励我一方砚台,上面刻着松柏,我很欢喜。”
“我儿出息,为娘心中甚悦,但高兴之余也望我儿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白氏温柔地抚摸儿子脸颊,眸中的不舍情绪渐渐溢出。
她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兴儿以后要乖乖听你姐姐的话,不可松懈学业,要是有兴趣武艺最好也拾起来。”
“娘这段时间也时常在想,你们祖父执意让你爹从文不许他碰武到底对不对,经过一个月清醒时的思虑,终究还是觉得祖宗基业不可费,不求像先祖那般英勇,只希望我儿强身健体,必要时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娘就满足了。”
说着,白氏又看向一旁的女儿,眼眸内瞬间闪现泪花,哽咽道:“是娘对不起你,往后要辛苦娘的宝儿了。不过如此也好,我与你爹同去,娘的宝儿也能少耽误几年,就是有些对不住亲家,要耽误怀义那孩子三年。”
“好在常山侯与你爹相识多年,你爹没少帮他,感情自是不必说,将来定然也能好好疼爱娘的宝儿。”
白氏生病这些年被丈夫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好的人和事,就算到达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担心的不过是守孝三年耽误女儿婚事,为耽误男方而感到歉疚,却想不到其他更坏的情况。
孟玉嫤心中有数,也预料到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她茫然不安,却不希望母亲走得不安心,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便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柔声安慰道:“娘放心,怀义哥哥昨日来看望你了,还传达了伯父话,这段时间他们没少帮衬,里里外外忙活,还有二叔三叔他们,生怕我与兴儿受委屈。”
说到这,孟长兴瞪大了双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姐姐为何要睁眼说瞎话。
他张嘴就要问,却被孟玉嫤一个眼神制止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什么,变得不安起来,面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呆愣愣地盯着身旁的母亲,一忍再忍到底还是没忍住让泪水充盈,险些溢出眼眶。
母子三人你来我往说个不停,似乎要在短时间内说完大半辈子的话。
“唉!娘不放心你们,但是娘真的好累……好累,好想睡……睡了……”
白氏的声音越来越弱,红润的面色褪去,气若游丝,双目在浑浊间缓缓闭上,倒在了她最爱的儿女怀中。
身上蓦然一沉,孟玉嫤意识到了什么颤颤巍巍地扶住白氏,伸手探了探白氏脖颈处的脉搏,顿时心口发凉,悲从心起。
“娘!”
“娘!您怎么不说话了?娘!”
孟玉嫤大哭大喊,紧紧抱住白氏的身子,一旁的孟长兴见状整个人都傻了,没一会儿反应过来也扑过去,姐弟俩哭到不能自已。
屋中的哭声传到屋外,所有人都朝里屋方向望去,秋月等人顾不得其他忙冲进屋子里,孟二婶、孟三婶对视一眼,默契地离去。
许是想象中的未来太过美好,二人离开静安院时虽极力掩饰,但嘴角上扬的幅度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来。
早秋气候与夏日相仿,后半日几乎都在炎热中度过。
往时孟玉嫤嫌总蝉鸣声太吵,担心扰了母亲休息,可每次母亲醒来都会询问怎么外头没有蝉鸣声了?
“听到蝉鸣,我心中总能感受到一股力量,汹涌澎湃,倒也不觉得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