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十枝红莲(一)266(1 / 2)

  妹妹年纪小,不懂往日对她温和的父兄为何一夕之间态度大变,她是不想去死的,却被穆二太太与穆三太太在夜里捂死了,对外宣称是穆家十二岁幼女都知道羞耻,那些已经失贞却仍旧不去死的女子是在给家人蒙羞,是给安昌国蒙羞!

  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讨伐开始,那些在寺庙遇到盗匪本身却无辜至极的女子一个个死去,有的是自尽,有的是被家人所杀,对外的说法都一样:守节而死。

  穆家也因此更上一层楼,似乎是这次逼死穆大太太与穆无垢让穆家尝到了甜头,这个家的男人们变得疯狂起来,穆无尘本身无甚建树,却靠着这件事逐渐有了声望,乃至于他在娶妻后,故意陷害妻子与家丁肢体接触,从而要求妻子自尽。

  随后他又如法炮制对待女儿,总之他的母亲、妹妹、妻子、女儿……通通都是他的财产,是他累积声望的垫脚石,他靠着这些被称为礼学大家,提出了许多反人性――准确来说,是反女人人性的学说,盛极一时,到达了名声巅峰,连皇帝都请他入宫长谈。

  谢隐:……

  最开始他收集祭品时觉得他们该死,后来逐渐清醒,理智回笼,觉得自己这样剥夺他人灵魂是很残酷的事,但这些祭品总是回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告诉他:没关系,我的确是不配存在于这世上。

  不知道是谁丢过来一颗小石子,顺着谢隐这张“貌若好女”的俊脸划过去,留下一道血线,他以指腹轻轻拭去,抬眼朝那丢石子的少年郎看。

  对方年岁也不大,或者说这群围着穆无尘,瞧不起他的人年岁都不大,但那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恶意,等着看谢隐的笑话。

  他不回去逼死母亲与妹妹,便是不知廉耻,可乌鸦反哺,山羊跪乳,为人子弑母杀妹,禽兽不如。

  这些人为了所谓的名声,本末倒置,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寡廉鲜耻、欺世盗名?

  “我亦羞于与尔等为伍。”

  谢隐心平气和,将指尖那点鲜血碾碎,“为人母者,十月怀胎,受尽磨难,一朝分娩,便是将命抵在鬼门关,诞下儿女,生养之恩大于天。孔雀嗜吃人,吞佛祖入腹,佛祖自孔雀腹中而出,言,伤孔雀如伤生母,遂封孔雀大明王菩萨,佛尚如此,人又何如?”

  他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拱起向少年郎们作揖:“我为人子,当感念生养之恩,诸君着实不配与我多说,话不投机,我与不仁不义不孝之辈视如陌路。”

  少年郎们岁数都不大,哪里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能进国子监的都非富即贵,他们在家中大多也都受过来自母亲的关怀,逼迫别人弑母时,个个理直气壮,想到自己的母亲,便又有几分心虚,只是仍有人强词夺理:“我们自然也是孝顺的!可你母亲失贞,如何配跟我们的母亲比?”

  谢隐坦然道:“母亲受到伤害,乃是受害者,为何不去谴责加害者,却要逼迫受害者去死?假如我现在将你衣衫扒了,请问你是否愿意去死,为家族挣来荣耀?”

  “你、你这是在狡辩!我们是郎君,又没有贞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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