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亦步亦趋421(1 / 2)

“遵义知府徐硕,见过解参议……”

寒冬时节,在江南已经飘起白雪的时候,西南大山之中的遵义府遵义府衙外,担任遵义知府的徐硕正在对一身素缎的文人作揖。

他的作揖点到为止,没有讨好和献媚,也不让人觉得疏远。

被他所作揖的解参议,便是三个月前下放广西承宣布政使司为官的解缙。

“徐知府,在下途经此地,不知道可有什么具有风采的地方可推荐安排?”

此刻身穿一身素缎的解缙作揖回礼,但头却并未低下来半点。

“南边十余里外有一处始建于唐代大历年间的寺庙,名护国寺(湘山寺),传至如今已然六百四十余年,解参议若是感兴趣,可以前往一观。”

“刚好府衙之中有空车一辆,若是不嫌弃,可以乘此车前往。”

徐硕彬彬有礼的回答,解缙闻言也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赵同知,调车吧。”见解缙要去,徐硕也谦和的对身旁赵轨开口。

赵轨面无表情的作揖应下,转身回到府衙后,不多时便见一辆挽马车从府衙侧街走出,来到府衙面前停下。

“这位是前往广西就任的解参议,好生招呼,莫要怠慢。”

“是……”马夫见徐硕这般说,作揖应下后便下车为解缙摆上马凳,解缙也不客气,抬腿上了马车。

他身旁有六七名护卫,都身骑乘马,因此倒也不用与他挤在一起。

“这马自重庆府的驿站取来,便留在遵义府吧。”

解缙拉开车窗,将自己来时所乘骑的乘马留下,显然对马车很满意,想把马车带走。

赵轨闻言脾气上头,但徐硕却先一步挡在他面前作揖:“既然解参议喜欢,便送给解参议吧。”

“这乘马贵重,在下暂且为解参议保管,待日后解参议经过遵义府,再双手奉上。”

“不必了,走吧!”解缙合上了窗户,十分慷慨。

见他开口,马夫也抖动缰绳,驾驶马车向护国寺而去。

待他们走远,赵轨这才皱眉道:“这解缙虽然出手大方,乘马也比挽马贵重,但这马车毕竟是官家之物,岂能随意赠予。”

“他风头正盛,你我避一避也好。”徐硕轻笑开口,赵轨见状生气道:“你还能笑出来?”

赵轨与徐硕共事这些年,已经熟悉他的脾气。

徐硕虽然八面玲珑,也能容忍一些暗地里的小偷小摸,但像解缙这种光明正大要走府衙马车的情况,他一般不会轻易容忍的,而如今……

“形势比人强,人家若是计较,你我虽然不会遭受影响,但也会被人所针对。”

“遵义府情况稍好,你我也正是三年考核最后一年,何必与他计较。”

徐硕转身向府衙内走去,赵轨虽跟上他脚步,但依旧不太高兴。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返回书房,赵轨才入座开口道:

“那解缙八月末便被陛下下放,如今已经腊月中旬,却不过才来到遵义。”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单纯赶赴上任,走海路和珠江水路,顶多一个半月便能抵达桂林。”

“哪怕走陆路,从武昌一路南下前往桂林,也不过两个半月。”

“如今他水陆并进,却花费了三个半月,并且绕行远路来了遵义。”

“我虽不在《邸报》中见到他消息,但三个半月的时间还绕道遵义,想来他这一路都是从南京顺长江而上,沿途游山玩水,写诗题词。”

“这样的人,怕是再给他一个月,他也不一定能抵达桂林。”

赵轨为人不善言辞,更讨厌阿谀奉承那一套,只觉得自己与徐硕是朋友才与他说这些。

徐硕也清楚赵轨最讨厌那些所谓清流,因此亲自为他倒茶,安慰道:“稍稍放宽心,距离考核结束也不过只有半个多月了。”

“待考核结束,你我就能得到两个月的长休,届时也能好好放松休息了。”

“哼!”赵轨冷哼一声,目光凌冽:“按照你我之前所说,届时我二人皆要前往广西,说不定还要与这解缙成为同僚。”

“与这种人成为同僚,恐怕你我日子就此难过了。”

赵轨担心解缙在政务上指指点点,徐硕却轻笑起来。

他的笑声让赵轨皱眉错愕,徐硕则是胸有成竹道:“我估计,不等你我上任,这解缙便要闹出不少事情了。”

“何以见得?”赵轨下意识询问,徐硕却抬了抬下巴道:

“就他这副做派,加上他背后那群人在庙堂的做派,殿下能让他活到现在已经不易。”

“我估计此次若不是陛下开口,这解缙必然会因为他那些弟子之事遭遇牢狱。”

“眼下陛下宽恕他,只是下放为官,而他不仅没有摆正态度,还沿途游山玩水。”

“这番做派,去了广西之后,估计等改土归流一开始,他便迫不及待的要返回江南了。”

“他一旦返回江南,陛下所知后必然震怒,故此他这条命……”

徐硕资历确实不深,也没蹚过庙堂的浑水,可架不住他背后有蹇义在指点。

蹇义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想要提点徐硕,那还是轻轻松松的。

虽说蹇义任四川布政使,但徐硕也清楚,蹇义恐怕没几日便要调回京城了。

届时西南之地缺乏重臣坐镇,而自己,兴许便是这可以顶上的官员。

当然,这事情具体能否成功,还得看东宫的意见。

想到这里,徐硕整理了衣摆:“就今年衙门所记的情况,你我想要拔擢已经不远。”

“接下来只要等待吏部考核通过,想来便可平调至广西,在那广西继续立功了。”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赵轨也认可般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的数千里之外,朱高煦也拿到了今年两京十五布政使司及二十都司、三宣慰司的《黄册》及《鱼鳞图册》。

它们摆在朱高煦面前,任由朱高煦翻看。

“八千三百一十六万五千九百二十七口,增长的情况很可观嘛。”

坐在春和殿内,朱高煦看着相较于去年,增长了一百五十四万余人口的情况,他并没有流出任何不满,反而十分高兴。

他这番做派,倒是让殿内被赐座的夏原吉和郭资搞得有些汗颜。

“当下推行新政之布政司已有九地,都司五地,宣慰司三地……”

“除南直隶、浙江、湖广、江西、福建、广东、云南几处布政使司及都司外,便只有西番的乌斯藏及朵甘两地都司未曾施行新政。”

“今岁之《黄册》,新增之口数多以执行新政之地上交,未执行的这些地方不仅没有新增口数,反倒减少了四十余万口,根本不符合常理。”

“以臣之见,元宵过后,必然得先从江东六府着手,对江南推行新政。”

夏原吉开门见山的说着,话语中还带着些脾气。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当下大明虽然经过屡次迁徙,但新政之地口数加起来也不过四千万口。

剩余四千三百余万口,则是江南这些未曾推行新政的数据。

看上去似乎江南人太多,但实际上江南人口更多。

仅洪武十四年的《黄册》来说,夏原吉所说的新政未曾推行的一京六省,在当年便有四千万口。

如今二十九年过去,怎么会只增加三百万人口?

而且这三百万人口,还是从应天府和松江府、苏州府查出的,其它地方不仅没有人口增加,反而往少去报。

以三府的情况来说,整个江南之地的人口,保守估计都应该不低于五千万才对。

“按照你说的,元宵过后对六府推行新政吧。”

朱高煦颔首认可,而他之所以这么不在意,只因杨展现在就在常州府编练海军,数量四万有余。

这次江东六府的新政推行,不仅有数万吏员参加,还有四万海军和两万直隶兵马参加。

军政合作,吃不下它反倒奇怪了。

只要吃下它,那整个南直隶想要推行新政就更容易了。

“田亩数量倒是没有增长太多,主要都是四川和贵州在增长。”

朱高煦低头看着《鱼鳞图册》,将情况说出。

郭资见状也连忙作揖,刷脸道:“本朝对《鱼鳞图册》登记十分上心,北方又以军屯为主,因此裁汰北方屯田兵后,所丈量情况并不夸张。”

“今年耕地相较去年,增加七百余万亩,也大多都是贵州土民外迁四川开垦,及贵州辖内自发开垦所得结果。”

“若朝廷口数有九千万口,那六亿三千万亩耕地倒也能种起来。”

郭资还是知道农事的,以人力播种治理,哪怕健壮男子,也顶多一人照顾五亩地罢了。

六亿三千万亩耕地,主要还得归功于关外的粗放式管理,以及大批耕牛挽马的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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