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自取灭亡474(2 / 2)
朱高煦罕见说出“我的人”,其中愤怒可见一斑。
他走出车厢,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千户官。
在人均三亩就是贫困户的时代下,青川村的耕地不可谓不多,只不过……
“按照《大明律》,过往赐田同样需要缴纳田赋,一样是十税一,莫说衍圣公府,就是亲王府也得交税!”
尽管程汇元年纪只有二十三四,可他毕竟有学识。
“证据保留,这件事情我上奏给都指挥使司,恐怕伯爷要亲自过问了。”
在事情传播的同时,山东驻西厂百户所也得到消息,并调得了宁阳县仵作的记录文册。
“先以程汇元高升的名义,给他娘亲送些钱粮,这笔钱从内帑调拨。”
正因如此,铁路的修建才显得格外重要。
作为一个秀才,孔笙颇有家资,这青川村三千八百六十亩耕地,其中有近一千二百亩便是他的。
“嗯,劳烦你们明日多叫十几个人,到时候我带着村公所的马车过去拉粮。”
它的速度并不快,就连铁路不远处官道上的马车也跟跟上它的速度。
“说说看……”
指挥佥事作揖回应:“都查差不多了,孔府侵占田亩数量庞大,另外府内确实私下记载了诋毁太祖高皇帝的石刻,石刻内容确实有贬低太祖高皇帝的描写。”
吏员、渤海、鸡西关烈士遗腹子、单传……
忽的,孔笙的脾气再也忍不住,他抢过棍子就示意家丁把程汇元打出去。
“这程汇元并非自杀,而是他杀,他的马车就在路旁,马匹却不见踪迹。”
“是烈士的遗腹子,也是单传,并且无子嗣……另外……”亦失哈迟疑着,过了片刻才道:
“这程汇元的母亲还活着,如果突然得知这消息,那恐怕……”
一个长宽四尺的板称前排着队伍,两名村民自发来抬粮食,分粮食,作为粮长的程汇元则是坐在一旁,用毛笔记录着各家各户的田亩数量、产量、上缴税粮等等。
胡纶艰难咽了咽口水,现在的他只能先把孔府那群人控制起来,等待自家陛下的旨意了。
他们早就认为孔笙和衍圣公府有关系,只是没想到居然关系深到了这种地步。
山东推行新政十六年时间,年纪三十以下的多少都有过五年的受教育经历,反倒是三十以上的人文盲率较高。
“那不会……哈哈哈!”
数百名身穿黑色戎装,腰佩长刀的西厂力士走下火车站成两排,年过五旬的胡纶看上去还很年轻,发须皆乌黑,但表情并不好看。
不过不管孔笙怎么说,今天这税他都得交,不管他身后站着谁。
他做事情有自己的道理,在他看来他是帮朝廷收税,而孔笙也该交税,那就不是私闯民宅,是……
“给我动手!”
深吸一口气,胡纶看向身旁的一名指挥佥事:“孔府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但即便如此,这件事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不是没有试图对程汇元行贿,但程汇元不吃这一套。
“当世在场的农户说,那孔笙拿出了宁阳知县的手书,但尸体上却没有手书,显然被人搜走了。”
“慢些走,小心点,别睡田埂上。”
他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为人白净清秀,与程汇元他们黢黑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山东全省种植花生的田亩多达上百万亩,故此山东的植物油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瞬间从每斤三十文下降到了每斤十文。
当所有经过都被了解,胡纶立马就攥紧了拳头。
望着高挂的【济宁站】站牌,男人脸上还算比较轻松,但此时队伍之中一名身穿正六品常服的武官走出作揖:
“千户,弟兄们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
打趣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呜呜呜——”
老部下的遗腹子规规矩矩办事,结果被人给截杀了,关键他还是单传无子嗣。
几日后,随着汽笛声响起,地平线上一辆火车缓缓驶来。
面对这份手书,程汇元将它对折放在了怀里,不卑不亢道:
“这手书没有宁阳县的官印,在我这里不管用。”
在宫廷记录中,朱元璋在面对孔府后人时言语间颇有讽刺意味,暗示孔府不学无术。
面对他的叫骂,村民们被吓得不敢上前,但程汇元却直接往里面闯。
因此朱高煦很早就和胡纶说了这件事,胡纶也一直在调查,如今调查清楚了,却不想突然死了一个程汇元,而且杀人的人和孔府还有着密切关系。
“好……”孔笙见状,牙关一咬,当即便对掌事低语起来。
他将信纸丢在地上,程汇元也不觉得羞辱,低头蹲下捡了起来。
“确定是烈士的遗腹子和单传无子嗣吗……”
孔笙趾高气昂,程汇元扶着被木棍打破皮的额头,当即就在村民的搀扶中踉跄向马车走去。
当然,这些田地也不一定是他的,但肯定是归他管理的。
几日后,随着汽笛的呜呜声再次响起,这次走下火车车厢的不再是普通官员,而是身穿赐服蟒袍的沐阳伯胡纶。
当然,这只是山东的油价,而非大明全境的油价。
现在一亩花生的价值也就四五百文罢了,与粮食差不多。
他是吏员,直属吏部管辖,除非吏部和刑部定他有罪并将他开除,不然就算宁阳知县都收拾不了他。
说句难听的,这个程汇元的父亲,说不定就是自家陛下,亦或者傅让、张纯、王义、林粟等人的老部下。
朱高煦声音略带颤抖,并非难受,而是生气在努力压制。
“好好好……我看你真是活够了!”
此刻他们正在把税粮抬入仓库之中,听到程汇元的话,他们擦了擦汗道:
“程粮长,那孔秀才的粮食,凭我们两个恐怕人数不够,不如明日多叫几个人吧?”
洪武年间固然过得比至正年间舒服,但与洪熙年间相比,那简直差太多了。
走到门前,他站在台阶上俯视程汇元:“程粮长,不好意思,我这田现在归衍圣公府了,属于朝廷的赐田,不用交赋税。”
胡纶阴沉着脸,千户官闻言只能把程汇元的事情交代出来。
显然,他虽然尽量让自己言辞客气,内心却一点也不尊重孔府后人。
“我看谁敢,谁敢私闯民宅,我就把他乱棍打出去!”孔笙叫骂。
喝着米酒,吃着鸡蛋与花生米,三人很快便谈天说地了起来。
“这……”武官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需要上报自家伯爷的程度,故此连忙作揖。
不多时,程汇元驾着马车离开,而村民们也纷纷散去。
几日后,宁阳县外出务农的农民王二在洸府河发现了溺死的程汇元,连忙上奏附近驻扎的宁阳千户所军营。
程汇元收拾了一下桌椅板凳,扫了扫院子后,将剩下的饭菜倒入桶里,添上几斤红薯就提着来到村公所后面的猪圈。
朱高煦虽然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十分平淡,但亦失哈却听得有些害怕。
“这事情大条了。”听到这话,千户官只觉得有些头疼,抬手道:
这不奇怪、朱元璋本就是赤贫农民出身,内心讨厌士大夫是肯定的,就算做了皇帝,需要拉拢这些人了,这种厌恶还是无法掩盖,算是阶级本性了。
朱元璋曾经召见过孔子后代,其中的谈话记录保存了下来,这次的谈话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明廷官方版本,一个是孔府自己私下刻制的石刻版本。
程汇元很犟,用吃软不吃硬这五个字来形容他再适合不过。
朱元璋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泥腿子翻身当皇帝的坏榜样。
掌事被他所说内容吓了一跳,但还是点了点头。
由于消息滞后性,许多地方还没有开始大面积种植花生,许多地方的油价还很高。
过去两年时间里,每年都需要程汇元上门催促,他才不情不愿的交出税粮。
他亲自搭把手,帮着那两人一起将粮食都存入仓库中,随后才张罗他们来吃饭。
尽管他一直在抓孔府的把柄,可如果这个把柄太大,那也有反噬自己的危险。
作为一亩地能产出一百二十斤,并且能榨出近五十斤油的作物,花生一经传入,便引起了沿海百姓的广泛种植。
“一群呱呱叫的家伙,吏员被人杀害,难道不应该以谋逆罪处置?”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稍许回家吃就行……”
“传我旨意,若是案子定性,株连孔笙九族。”
“若是衍圣公孔彦缙也有牵连此事,让胡纶自己看着办,如果他不好好办,那我届时就要去问问,这程汇元的父亲是谁的部将,他们还记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位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