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2(1 / 2)

  显国公缓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压下心中愠怒,当个和颜悦色的慈父,俯身道:“二郎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爹说。只是,以后断不可这样伤害自己,要让你阿娘知道,该多么伤心。”

  谁知这孩子非但不领会他的良苦用心,反而眼神阴鸷极了,渗血一样。

  显国公的心头直发凉。

  与容华郡主成婚多年来,拢共得了三个孩子。

  大儿子遭了胎毒,是个痴儿,不指望他什么,平安长大就算谢天谢地了。女儿生下来倒是个伶俐的,嘴巴也热闹,比其他孩子更早叫爹娘,只可惜三四岁夭折了。

  现在想想,妻子那疑神疑鬼的毛病,就是在女儿夭折后愈演愈烈的。

  堂堂一国郡主,镇日里跟那些个市井愚妇一样,怀疑有人害她,导致连着两胎都出问题,总是反复质问他是否在朝堂上得罪了人,叫人家恨毒成这样。

  所幸小儿子一生下来就身体健康,天资聪颖,妻子总算消停两年。

  可谁曾想,那样乖巧可人的小孩子,长大后会成了这副怪模样!

  显国公从回忆中抽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睨向儿子,沉着脸:“母子两个坐下来好声好气说个话都不成?把你母亲气得躺在床上,你就高兴了?”

  “说话!”

  声如洪钟,窗棂都被震得颤了颤。

  裴昱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帕子揩完嘴唇,起身净了手,方才缓声道:“母亲气的是您违背诺言擅置外室,与我何干。”

  “……”显国公身形明显凝滞一瞬,神色复杂地盯着幼子,看他走到窗台边,摆弄起无用的花草。

  那是去年治腿的时候,幼子亲手种下的,没事就爱侍弄赏玩。有时他甚至觉得,幼子照料花草比跟他说话要有耐心得多。

  晨光照进室内,幼子后背上的绷带痕迹尤为明显。显国公不自然地撇过头,轻咳了声说:“待会叫魏六去我那儿拿点上好的伤药。”

  无人作答,空气中只余一片窒静。

  显国公想起妻子提到清潭苑之事,那两道粗眉又聚拢起来,负手上前,下巴朝着花草盆栽抬了抬:“这些东西和外头的女人一样,玩玩就罢,莫要投入过多,移了性情。”

  “就像点心和正餐,各有各的节点,各有各的分量。只有小孩子,哦,还有大郎那样不懂事的人,才会分不清孰轻孰重。你说对吗?”

  显国公虽是武人,却也出自奉元裴氏这样的大族,打小看多了早慧却耽于享乐最终归于平庸的例子,他这一脉只有这个幼子顶用,自不能长歪了去。

  是以,他说罢这番谆谆教诲之后,状若亲密地凑过去,想体验一下父慈子孝。

  但面前一片郁郁葱葱看着跟杂草似的,显国公一时间找不到话头,就随手拨弄了一下翠嫩欲滴的叶片,笑着说:“长得还挺好,何时开花?”

  谁承想,手腕倏地被握住,以极重的、不可转圜的力道。

  “昱儿,你这是做什么!”

  显国公怒极,胸口不断起伏,惊怒不定地瞪着幼子。

  他不解,为何每每放下身段好好和这孩子说话,换来的总是这种结果!

  裴昱下颚微微压下,眼中的淡漠逐渐被冷意替代,像淬了火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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