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欢喜115(1 / 1)
他不再靠在宁裴手背上,紧握的手也松开,顿觉冷意,宁裴无意识攥了攥手指,却看见周厌从口袋中掏出他的小药瓶来,宁裴呼吸一滞,听见周厌说:“我数过了,一共80粒,我不知道多久的,不知道你吃了多少,不知道你熬过多少时间……” 宁裴脊背挺得笔直,没想到会是在医院这种地方摊牌,他强迫自己说出口:“86粒,见到你以后,吃了6粒。” 手中的药瓶晃动,发出碰撞声,周厌猛然抬头。 宁裴闭上眼,不敢看周厌,口中却诉说:“第一次发病,是在姨妈怀孕的时候,我以为我要被抛弃了,姨妈递给我一瓶水,让我喝。” 那时候的宁裴并不知道,只是那么一个举动,却在他心底落下了永远的病根。 即使已经心中有所猜想,如今亲耳听宁裴告知,心中震撼,酸楚,周厌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要是那时候多问两句,是不是宁裴也不会患上这种病。 “后来我们分开,我来到大学,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喝水……”回想起那段过往,宁裴的声音还是会发抖,可是原来说出口并不困难,他感到解脱,感到轻松,“因为知道被抛弃,所以复发了,医生告诉我这是一种病,心理疾病,他建议我吃药,我吃过,后来不愿意再吃。” 只是他没有对心理医生说过,他知道自己为何生病。 宁裴把过往一五一十说给周厌听,包括他逼迫自己去戒掉药物,硬生生逼着自己恢复正常,然而他又转口,“我知道我没有好,直到你又出现。”宁裴睁开眼,他没有哭,甚至越来越平静,并不是当初那种知道他们要分开的平静,而是知道那些已经不重要了,药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过往对他和周厌来说已经过去,如今是一场新的开始。 他终于勇敢一次,想要去赌一赌。 这些痛苦的过往被说出口,不含一点难过情绪,可他眼前的周厌眼睛通红,已然要哭了,宁裴抬手摸上周厌的眼角,指腹湿润,宁裴仰起头,额头和周厌相抵,“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 “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不用吃药。”他拭去周厌眼角的泪,忍不住轻声说出早就在心中徘徊已经的话。 他说:“阿厌,我们和好。” 并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不想问,只想要肯定。 周厌一颤,和宁裴对视上,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和盘托出,他想过很多后果,想过宁裴会不会因此责怪他,因此怨他,却没想到得来这么一个期盼已久的答案,等来了原本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他哽咽着,迫不及待:“好……裴宝,我们和好。” 对上宁裴漂亮的眼睛,他又笑了起来,终于得偿所愿,发自内心的开心,一声一声喊:“裴宝。” “裴宝……” 宁裴被他喊得烦了,瞥他一眼,只一个眼神,周厌就立马噤声,可又忍不住笑起来,牵住宁裴的手,用自己的下巴去摩挲着宁裴的手背,像极了在求主人摸摸抱抱的狗狗,然而他的笑着带着眼泪,是高兴的,喜极而泣的。 宁裴任由着他如此,问他:“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哭?” 周厌直白:“因为高兴,你以前也哭,哭的时候鼻子红通通的……”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提起丢人的事,宁裴捂住他的嘴,转而道:“你说过340;话我都记着。”他占据主导地位,像从前一般叮嘱,却又更加直白:“我什么都要管你,你要听我的话,也不要……丢下我。” 他声音越来越轻,然而周厌心中明了,宁裴心中已经留下伤痕,经不起再来一次,如今肯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已经是跨出的最大一步。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输液,周厌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宁裴怀里,如今只能连连点头应,让他做什么都愿意,然而高兴不过几秒,宁裴用掌心撑起他的额头,故意板着脸:“既然你说,身体是我的,就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 宁裴的手从周厌的脸上往下挪,挪到他的胃部,轻轻按压住,“至少不要喝那么多水,没什么好体验的。” 宁裴知道那感觉多不好受,他体验过太多次,不想让周厌再体验,也没有必要体验。 周厌低头看着他的手,宁裴大概不知道,这举动对他来说是多大的煎熬,掌心贴在他仅仅只有一件的毛衣上,温度都能直接传递到皮肤。 然而他甘之如饴,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他任由宁裴按着自己的胃,说:“以后不会再喝,不会再这样……你也不要。” 他也不想让宁裴再陷入这种痛苦之中。 宁裴看着他,久违地笑了下,嗯了声。 接下去,宁裴没有其他事情,然而有很多邮件需要处理,没办法,只能用手机——虽然他可以离开,然而他并不想走。 其实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也是在医院里,那时候他和周厌刚刚重逢,他甚至连见都不敢见他,怕周厌厌烦自己,也没有想过会有如今的场面,和当初一样,只不过现在,周厌因为药水的缘故昏昏欲睡,而他在这儿和当初一样处理邮件,时不时看周厌一眼,心态已然完全不同。 他觉得周厌和从前一样了,又觉得他和从前不一样了,比如还是粘着他,比如更加粘着他,他只是稍微动一动换个姿势,明明睡过去的周厌就立马醒过来,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问:“怎么了?” 宁裴并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他只是刚才回复了一封邮件而已,打了几个字,疑惑地问:“怎么了?” 周厌突然的心跳还在剧烈跳动中,他感觉到手边动了一下,然后看见宁裴头也不回地离开,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次在医院的时候,宁裴什么也没说,就再也没回来。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手边一摸,人还在,原来那只是一场梦,周厌摇头,“就是梦到你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