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_分节阅读_第1117节(2 / 2)

  以张全义看来,这其实是女真诸部难得的崛起良机。百余年前他们被渤海人持续不断的北进打断了脊梁骨,如今好不容易熬到渤海衰弱乃至崩溃,这时候不来收复故土,又待何时?

  如果灭亡渤海国的新征服者“糊涂”,认为鄚颉、铁利、东平、安远、怀远、安边、定理、率宾诸府没有价值,悉数让给他们的话,那就大赚,一夜恢复百余年前的鼎盛状态,甚至还能收回点利息。

  有这么巨大的利益,换你会不会赌一把?

  湄沱湖两岸阡陌纵横的稻田,不想要?

  渔获、猎物众多的安边、定理二府不想要?

  盛产铜铁的铁利府不想要?

  养马盛地率宾府不想要?

  都是他们的故土,渤海人开发好了,接收过来不香吗?

  他们已经投下了赌注,大夏朝廷也投下了……

  ※※※※※※

  高高的山岗之上,突然冒出了一大片旌旗。

  华州东城城头的窦进长舒了一口气。

  八月底的时候,他带了三千龙原府兵众北上,抵达率宾府,得知府尹、刺史等人皆战死,益州为贼人所据,华州岌岌可危,便连连遣使至上京、东京,请求援兵。

  等了半个月,援兵终于到了——只是,竟然是圣人亲至。

  在城外活动的女真游骑也发现了援军的到来,纷纷打马远去。

  一些夏军骑兵从山岗上冲下,扬鞭狂追,呼喝连连。

  “出城,卖力点!”窦进没有犹豫,点了两千步卒、五百骑卒,大开城门,冲了出去。

  五百骑兵向着女真人逃跑的方向追去,两千步兵在城外列阵。

  不一会儿,百余骑冲到了城下。

  天德军都游奕使杨晟看了看窦进,道:“圣人有德音,窦进孤军北上,力挽狂澜,保得华州不失,宜任安边、定理、怀远诸府招讨使,令其收拢残兵,抚慰士民,伺机进讨作乱女真部属。”

  “臣遵旨。”窦进躬身应道。

  行完礼后,又问道:“不知圣人何时驾临华州?”

  “快了。”杨晟说道:“你先把守好华州,准备粮草,圣人最迟晚间便会抵达。我没工夫和你拉扯,这便追敌而去。”

  说完,当真挥舞马鞭,直接走了,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山岗之上,天德军的步卒如潮水般涌下。

  一营又一营,顶盔掼甲,军纪肃然,鸦雀无声。

  邵树德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华州城。

  率宾府因率宾水(绥芬河)而得名,原为黑水靺鞨率宾部旧地,治华州。

  华州位于今绥芬河下游的俄罗斯乌苏里斯克市郊。

  后世考古,渤海时期遗存很多。而乌苏里斯克的中文名“双城子”,就源自当地的两座古城。

  东城略呈矩形,面积67.5公顷。城墙为夯筑,19世纪中叶残高仍达6米,每隔70-90步设一马面,城门处有瓮城。

  西城在其西北约2公里处,近似正方形,面积61公顷。城壕保存完好,20世纪初尚深2米。

  1916年俄国人费多罗夫发掘东城,在城内发现了火炕烟道、铁器、铁渣、坩埚、陶瓷碎片,以及宋真宗大中祥符、宋徽宗崇宁年间所铸宋钱。城墙基部则有唐开元通宝。

  西城内也发现了大量宋钱、金代瓦片及精美的龙头形屋脊装饰。

  金国押懒水完颜部首领完颜忠之墓就在东城以北的山丘上,后世出土了“大金开府仪同三司金源郡明毅王完颜公神道碑”及精美的石人、石兽,皆存于俄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滨海地志博物馆内。

  率宾府三州,就在上京东侧,城址密布,是渤海国控制力度较强的核心区域了。

  他没有与窦进多寒暄,直接进了城,然后登上城头。

  天德军一部入城,一部毫不停歇,在副使贺瑰的率领下,冲到了附近另外一座山城脚下。

  此城位于克拉斯基诺亚尔岗上,率宾水右岸,城墙全长三十多里,依山势而筑,面积超过200公顷,十分雄伟——本为盐州故城,盐州南迁后罢废。

  邵树德与窦进等人登上华州城头,看着夕阳下的战场。

  这座山城被造反的靺鞨部落所据,大概有三千多人的样子,此时人心惶惶,不知何为。

  “几千人就想把守这么雄伟的城池,真是做梦,城墙上人都站不满吧。”邵树德说道。

  “人也很稀松。”天德军使蔡松阳看了一会,笑道:“陛下,儿郎们已攻上城头。”

  这座名为临河山城的城池依据山势修建,整体呈狭长的不规则形,城墙又那么长,确实不是几千人可以把守的。天德军士卒都是老手了,一招声东击西,就挑着一个薄弱点,搭着扶梯上去了。

  “就这些靺鞨兵,你都打不过,还让他们占据城池?”武夫们说话难听,左厢兵马使戴思远看了看窦进,揶揄道。

  “他们人太多了,本还有黑水靺鞨数千人在附近,这会却不见了踪影。”窦进有些尴尬地回应道。

  “女真人退走了。”邵树德说道:“朕邀黑水三十姓首领于湄沱湖会猎,他们若不去,就是叛逆,王师尽可杀之。”

  窦进见邵树德身侧的武将、军校们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压根没把黑水靺鞨放眼里,便提醒道:“陛下,野人甚是凶悍,不可轻忽。”

  “史建瑭前后已杀伤女真三千多人,这等顽徒,又不是刀枪不入,朕难道还惯着他们?”邵树德对窦进的印象不太好了,胆子太小,心气已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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