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236(1 / 1)
不周剑客与洛水神宫弟子已然打了起来,沉重的轰隆巨响传出,数道身影来回交错。不周剑客察觉到血棘的异状,可就算枝条穿身而过,那祭出去的剑也没有收回的道理。洛水神宫修士却是自得一笑,身上一枚轻羽散发着玄异的光,在血棘之中穿行自如。然而骤变就在一瞬间,血棘如同尖锐的利爪,猛然间刺向了洛水神宫弟子!那股不祥的血色向着外头暴散,洛水神宫修士身上虽荡开了一抹亮光,可旋即亮光就被血色盖过,擦咔一声碎裂。不周剑客抓紧时间,在那猩红色光点中将剑意递送出,顷刻间,便打落了四五名洛水神宫弟子。一声惨烈的哀嚎响起,落入血棘中的修士眨眼就化作了血棘成长的资粮,被抽干了精气和血肉!
虽然得了血棘的便利,然而不周剑客还是看得心头发毛,眼皮子狂跳着,听着入耳的沙沙声,四野是说不清的诡异。
混沌树处,血棘生长之地。无数根系没入混乱破碎的空间中,牢牢地依附着混沌树而生。这条原本无法消灭的、通往罪恶长廊的通道早已经没有邪修的踪迹,在那刺目的红中,堆积着一片惨惨的白,细看来,却是层层累积的白骨。
血棘藤蔓窸窸窣窣地动,在一片滚滚的血光中,那隐匿在混沌树某处空间里的两道模糊的身影逐渐地显化出,留在了略有几分朦胧的光影。其中一位修士峨冠博带,面色惨白无血色。他的身上灵机磅礴涌动,无数血棘从他的身躯里穿过,远看着,荆棘条好似从他的身上生长出。随着血棘无情地吸摄,这修士身上的精气血肉逐渐萎靡,只留下了一层皱巴巴的皮贴在了骨头上。然而就在他快要丧生时,他脚下骤然亮起玄奥的纹路,无数灵机倒灌,不住地催生血肉,化作了新的资粮供养着偌大的血迹。
在这半死不活的修士对面,一道白发红衣的身影很是虚幻,她的修为约莫元婴,那股奔涌的灵力很是诡异,好似下一刻就要冲破身体溃散。这是一道残破的元婴化身,一缕缕精气溢出,被那贪婪的血棘吸摄,可血棘枝条扭动着,始终没有敢靠近她半分,只偷偷地吸食逸散出的灵机。
“洛、洛泠风——”修士牙关在打颤,眼中泛着猩红的光,过往的识忆在一次次塑身中被冲散,只余下了些许根植于元灵中的执念消不去,化作了无穷尽的恨意挤在了吐出来的字眼中。这修士的咒骂与恨声从来没有获得过回应。可修士不气馁,用那赤色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坐在了不远处的红衣人,牙缝里又挤出了恶狠狠的两个字。
盘膝打坐的元婴化身不理会外间的动静,她那即将崩溃的身躯发生着某种的奇异的变化。逸散到四周的精气逐渐地收拢,原本漂浮不定的气机骤然定住,而且以一股极为迅猛之势向上冲,顷刻间便打破了限制着化身的关隘。那惨淡的面颊上多了几分血色,木然的眼神也变得鲜活了起来,她的唇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可周身的气息冷冰冰的,透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修士的牙关在打颤,吐出来的字眼间恨意越发深了:“洛泠风——”
洛泠风站起身,她背着手,唇角的笑容越发愉悦。直视着前方凄惨的元灵,她轻快道:“别来无恙,我的父亲。”这被囚困在混沌树与血棘交融处的修士正是洛衡君。在地下灵穴催动“圣人心”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做点手脚?当然,不是为了暗害洛衡君,只是一个小小的“李代桃僵”术法,通过洛衡君祭炼圣人心时转移到他的身上。这“李代桃僵”在关键时候发动,故而洛水神宫那三尊洞天的眼中,洛衡君的身躯精气暴散,连元灵也覆灭了。可实际上,洛衡君的元灵被她偷偷地转移,最后在催生血棘的时候强行劈开一半,用来喂养血棘。至于剩下的一半,被她设下了“生生不息”的禁咒,日复一日的在血棘中遭受远胜穿心之痛的折磨。
洛衡君嗬嗬两声,从喉咙里压出零碎的字眼来:“魔、魔头——”
洛泠风笑得眼睛弯弯的,她说:“父亲不是很喜欢南洲灵穴吗?我催动灵穴中灵气浇灌你的元灵,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迈入道果境啊?父亲是不想吗?”
残缺的元灵在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时,发出了一种野兽似的嘶吼,他恼怒地向前冲,可植根于躯壳中的血棘牢牢地勾带着他新生的血肉,传出一阵清晰的撕裂声。洛泠风满是快意地望着洛衡君,一张脸上徘徊的是森森的恶意,其中还夹杂着几分遗憾。“原本想着让父亲尝尝这般滋味
百年,可现在却不成了。父女一场,我送父亲一个解脱。黄泉路上,哦不,父亲素来憎恶死亡,不愿踏足黄泉,既然如此,我便成全父亲,尽最后一点孝心!”话音落下,她抬起手朝着洛衡君的元灵一点,那苟延残喘的破碎元灵仿佛被无数道剑芒切割,瞬间之间便散作了一团团灵光,被血棘一一扫尽,半点不存。
洛泠风一直很愉悦的神色在这个时候起了一点变化,她的周身散发着一股森冷的邪机,旋即又恢复了常态。神识向着血棘外散去,须臾间便捕捉到了洛水神宫弟子的身影。洛泠风冷冷地笑了一声,原本胡乱摆动的血棘枝条,此刻齐齐地如狂鞭打下,将那承载着“轻羽无量”的翅羽打得粉碎。困在了其中的弟子面色一变,想要从中脱身,可哪里是血棘的对手?顷刻间便被拉入血棘中,变作了一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