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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辉月的确被困在这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两人之间一直都有联系,但杭景山还是将最要紧的是又详细叙述了一遍。

周辉月听完后,不紧不慢地将早已想好的应对计划逐一说出口。

杭景山有时候很难想象周辉月是怎么样的人,他的性格过分隐忍,做事又果决至极。他亲眼看过周辉月的病历,是做不了假的重伤。

谈完这些后,两人又谈论了公司在往后一段时间的要务。

周辉月一一做了安排。

杭景山没挂,语调有些变了,他的性格如此,纨绔习性,有时候不太正经,又问:“对了,听说你那个联姻对象去了紫金山庄。”

紫金山庄,这个地方曾经的名字,现在已经被人遗忘了。

周辉月没说话。

杭景山笑着问:“我听人说他是去退婚的,怎么留在那里了,是准备要干什么?监视你吗?”

又很愿意为合作伙伴解决这个小小的问题:“他在不太方便吧,很多事都没办法做,要不要我帮你……”

周辉月打断他的话:“不用。”

他低下头,本来想挂断电话,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虞倦差不多会在十二点到两点间吃午餐,但今天没有。

他不在紫金山庄里。

作为成年人,虞倦有独立出行的能力和权力。但周围是荒郊野岭,群山连绵不绝,树木高耸入云,到处是蚊虫蛇鼠。

而虞倦是樱桃。

脆弱的、柔软的樱桃,稍碰一下就会坠落。

周辉月想了几秒钟:“去查虞倦的,”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他的同学的电话号码。”

事发突然,杭景山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虞倦是谁,找他干什么……”

他来白城的时间不长,不可能熟悉所有事,直到将名字发给助理时才想起来,疑惑地问:“你那个联姻对象?”

周辉月半垂着眼,他的视线透过窗框,看到遥远绵延的群山轮廓:“嗯。”

虞倦在刘奶奶家待了一整个下午,为小升初的刘梓君小朋友解答不明白的课本问题。

中途还突然收到高中同学发来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参加毕业旅行,虞倦和人不熟,一贯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但对方好声好气,他便礼貌地拒绝了。

虞倦对小孩子的耐心不足,但还是认真地解答了所有的问题。

刘梓君小朋友却是度秒如年。

这么好看的哥哥,对着奶奶明明笑的那么温柔,看着自己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冷淡,让他产生自己不好好学习就犯下大罪的念头。

终于,虞倦将课本翻到崭新的一页,说:“没有别的问题了。”

小朋友奄奄一息,以为折磨要结束了。

虞倦却很负责任地下载了针对刘梓君薄弱问题的几份电子习题,传到了他的IPAD上。

小朋友大惊失色,一副才见识人间险恶的模样。

虞倦恶劣地笑了:“暑假愉快。”

委婉拒绝了刘奶奶的留饭,虞倦拎着半个西瓜,两大串葡萄,以及几根玉米,满载而归。

此时临近黄昏,天没那么热了,虞倦拎着的东西不少,走回庄园的时候也累了。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一一整理好,转过身,才发现周辉月的轮椅停在二楼,正看着自己,好像看了很久,但什么都没说。

夕阳将周辉月的影子拉长,映在了楼梯上。

虞倦沿着楼梯往上走,踩着周辉月的影子,停在了最末端。

他想到某种可能,犹豫了一小会儿,不太确定地问:“你在……”

出门的时候,虞倦没有告诉周辉月。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而周围四面环山,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

周辉月是发现他不在房间,所以等自己回来吗?

但还是没能说出口,像是自作多情。

周辉月说:“在等你。”

他半垂着眼,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毕竟我没办法出去找你。”

“应该要保证你的安全的。”

明明没有指责的话,却让虞倦莫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他呆了好几秒,才眨了下眼,心软中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周辉月是没办法出门做想做的事的,他只能等待。

虞倦做出了一个冲动的决定:“我们,我和你交换联系方式吧。”

虞倦很少会改变自我。祖父母去世后,他拥有大笔遗产,太多别有所图的人围绕在他身边。

虞倦高傲到宁愿一个人在全世界独行。

他本来没有打算和周辉月建立太多的联系,因为注定要走不同的路,没有再相遇的可能。无所谓周辉月会不会知道他做的事,无论是照顾还是报仇。

一切都会在他离开的那天结束。

他说:“下一次,你可以打我的电话。”

周辉月说:“好。”

将电话号码告诉周辉月后,虞倦像是真的累了,蹲在楼梯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对方。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观察周辉月,周辉月下颌骨线条简单流畅,有种冷峻的好看。

虞倦想了一会儿,还是说了:“我去了附近的村子,从小卖部买了糖。”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以己度人。在那场重病里,他想的最多的是推开那扇窗户,其次就是想吃甜的糖果。

周辉月只是可以接受,不代表他喜欢苦涩。

没有人会喜欢吧。

所以看到的时候就买了。

虞倦慢吞吞地说:“你要吗?”

周辉月听到他的话,低下头,与虞倦对视,看到他的绿眼睛在夕阳下泛着粼粼波光,漂亮极了。

他认真地问:“是吃完苦的药后吃的吗?”

虞倦偏过头,没有承认,过了好一会儿才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个人,为什么猜得那么准……

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虞倦拆开糖果盒子,拿出其中一颗,放入了嘴里。

“好酸。老板怎么骗人!”

下一秒钟,虞倦的脸皱了起来,看起来很可爱。

他仰起头,看到周辉月脸上有很淡的笑意,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神情。

片刻的怔愣后,虞倦生气了,单方面觉得这个人在幸灾乐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从盒子里拿出一粒糖果,要让周辉月也尝尝酸的味道。

虞倦的手指捏着糖果,指尖沾了些许糖粉,有一瞬间,不小心贴到了周辉月的嘴唇。

虞倦有潮湿的、炎热的,夏天的气息。

而周辉月是冷的。他的体温很低,连嘴唇也比虞倦的指尖冷。

虞倦几乎立刻后了悔。

他想要收回手指,周辉月却忽然张开嘴,咬住了那颗糖。

糖被吃掉了。

虞倦的脸颊泛起一片潮红,觉得肯定是天气太热了,自己才会作出这种失去理智、无聊的事。

他退后了一步,走到楼梯另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实际上是落荒而逃。

昏黄至熄灭的日光中,周辉月凝视着虞倦的背影。

第8章 “大小姐”

回到房间后,虞倦强迫自己迅速忘掉那件蠢事,为此不惜洗了个半冷不热的澡,在床上平复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响了,虞倦睁开眼,将电脑搬到床上,按照约定联系上了一个人。

上次偷拍的照片里,药品的种类太多,在网上搜索不全,而且也很少会有药片具体颗粒的样子,连药店的人都不能全部认清。

虞倦又约了个医生,花了钱后线上交流。

对方不愧是专业医生,将药品的照片发过去后,大致看了一眼后回复道:“病人才出过严重的意外事故吧?”

虞倦回了个“嗯”,又问:“所以,我想问这些药都是对症下药,没有问题吗?”

十五分钟后,医生仔细查看完所有照片,发来消息:“这些药价格都很昂贵,但开得偏保守了,有些有更好的替代品,但总体问题应该不大。至于药是不是真的……有几样我不认识,刚刚问了别的科室的一声,没有问题。”

虞倦松了口气。

对面的医生根据药的价格以及虞倦的问话可能猜到了有某些难言之隐,但顾客表现出病人的关心,他赚个外快,也不必深究,还是叮嘱:“方便的话,最好还是要定期去医院做全面的复诊。这种严重事故,不一小心容易留下永久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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