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要认清你远去的身影92(1 / 2)

193X年,我一(徐志摩)

我祝贺虾弟复明。我也担心过,虾弟重见光明之后,神钟是否会剥夺我们见面的机会。现在我放心了。我继续讲我的事情吧。

在上海四明邨里住着,把所有的钱拿出来过奢华的日子,我跟眉时而欢乐,时而苦恼,时而热闹,时而沉默,沉默的意思是,谁都不愿意开口讲第一句话。她的哮喘和胃痛都基本上好了,却离不开听了瑞午的话服用来治病的鸦片。怎么说她也下不了戒的决心。她经常喝得烂醉,吸得晕晕乎乎,然后手舞足蹈(虽然美人的醉自是一道风景,用适之的话来说),再然后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

我看着她,不知怎么是好。我在日记里写下了我这样的矛盾的心境:

你说你不好的时候,我疼,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说你醉的时候,我疼,疼的不能自制,思绪混乱。我的语言过于苍白,心却是因为你的每一句话而疼。太多不能,不如愿,想离开,离开这个让我疼痛的你。转而,移情别恋,却太难,只顾心疼,我忘记了离开,一次一次,已经习惯,习惯有你,习惯心疼你的一切。

北京成了我的避风港。我在北大和北京女子大学教书,经常连续几天生活在北京。然后返回上海。一开始,这还真是有效。几天不见,一见面就分外的激动,一进门我就跟她抱在一起,然后就抱到了床上去翻滚。也许连续两天如此,到了第三天,不满和烦恼又来了。总算到了第四天,哪怕提前一天去北京,也不愿在上海多待。可是在北京待了几天,心又飞到上海去了,一小时也多待不了,赶紧去买火车票,买了就走。

烦恼的时候,我什么都想过,甚至包括离开她,甚至包括移情别恋。可是想到离开她,我的心就疼起来,特别的疼。想到移情别恋,我就觉得根本不可能,纯属胡说八道或者胡思乱想或者想想而已。除了她,我这个情哪里都移不去。人说,树挪死,人挪活。我说,人挪活,情挪死。是的,我心里有徽徽,一直都有,但她在我的心里已经在供桌上了。不好意思,我的意思其实是,她已经成了我心里的女神。一个生活在别的世界或者说别人的怀抱世界里的女神。

我在日记里也写下了这样的悖论心理:或许可以爱很多个人,但只有一个人会让你笑的最灿烂,哭的最伤心。于我——应该都笑的灿烂,但我不明白给我最灿烂的是谁。哭,那是经常的吧。但是我不明白伤心,让我最伤心的是谁。只是心太痛,太痛……之后便不觉着痛了。也记不清楚那些班驳的光影。面对,不一定最难过。孤独,不一定不快乐。得到,不一定能长久。失去,不一定不再拥有。不要因为寂寞而错爱,不要因为错爱而寂寞一生。

关于我和眉入住上海四明邨的事,我在适之的住处遇到思成,他不得不问起我和眉的近况,我不得不告诉他的,而他不得不告诉徽徽。这又是一种复杂。思成和徽徽都不清楚我在北京的住址。

徽徽给我来了信,寄到四明邨。信里只有一张她的近照,是躺在床上的照片,背景是白色的,显然是摄于医院病房里。

我的徽徽又在我的心里复活了,或者说重新燃烧起来了。她的火苗其实一直在我心里压着,有个小风就会旺盛起来。

两天后回到北京,我直接就去了她家。她已经出院了。我叫徽徽别起床,可她非要起床。非要起床的她让我心疼得厉害。她站都有点站不稳了,整个人瘦得骨头都挺了出来。思成也憔悴得很。我知道,他一方面是由于心疼和担心徽徽,另一方面是老是要承受徽徽。这“另一方面”,我在他家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体会了三四次。简而言之:徽徽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而他就得承受着。我知道,她不是发给我看的,我不在的时候也会发。徽徽看着我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明亮,里面跟以前一样,跟在伦敦和剑桥一样,有火苗,我知道,我的眼睛里也同样有火苗。在我们俩的火苗对照下,思成成了最可怜的一个,他的脸在火苗映照下会变得更加苍白,好象每分钟都会老一岁。这也是我谢绝思成留在他家吃晚饭的邀请并匆匆离开他家的原因。

这也是我三上香山看望移到那里去养病的徽徽,每次都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的原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