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2(1 / 2)
“宋国公如此清廉正直之人,知晓你如今迷陷弄权,只怕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劈昼燃雪,天璇覆霜。
这是天下论道会后,世人夸耀他的话。
他们说,他的剑划过雪地时,耀眼得如同能燃起火焰,连天上的璇玑星,都如同覆了霜雪一般黯淡下来。
侍卫一拳打在宫人腹部,打断了他的话。
宋子慕抬手,示意身旁的人向外面传话:“住手,让他说下去。”
侍卫松开手,宫人踉跄着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呕出血,又被淋下的暴雨冲刷干净。
他匍匐着撑起身子,眼中恨意浓得几乎化为实质。
“宋子慕,你一口口咬着宋国公府百余亡魂的血肉走到这个位置,不觉得问心有愧吗?!整整一百四十二口人的性命,全因你一人的苟且偷生之贪欲而死!你难道从来不会觉得不安吗?!!”
宋子慕不语,垂在身侧的手却在听到“一百四十二”这个具体数字时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宫人也不打算等他的答案,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悲凉而认命地笑出了声。
唇边的血已经被暴雨冲刷干净。
除了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在证明他生命的流逝,一切痕迹都如半截浮芦消散江流。
他咬着牙,凭着最后的回光返照朝宋子慕的方向大喊。
“宋子慕!你的劈昼剑被你弃如敞履,你的良知被你践踏!景平九年的天下论道会上你说自己一生无愧,你现在,还敢说你问心无愧吗!!”
庭仰漠然垂下眼,轻轻把玩腰间挂着的羊脂玉佩……
其实这里本挂着一把剑,承载了他年少时期所有的赤忱与热爱。
但宋国公府被皇帝铁骑踏破的那一日,火光烧天,他也将那把剑沉入了池塘。
“天下论道会?”宋子慕嗤笑一声,“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不记得了。”
没有人继续用痛恨又痛心的语气咒骂他。
屋外雨声不绝,那名宫人死在了滂沱大雨之中。
光影昏昧,照在酒杯上反射出的光却刺眼的让人几近眼眶干涩。
宋子慕心脏疼得五官都扭曲了,“林远山,你与我不过有几分交情,竟也敢肖想要我一条命。”
你该死。迄今为止刺杀我的人那么多,数你最可恨、最用心险恶。
一刻钟之前的回忆里。
林远山拎着一壶酒,穿着为了混进宫不知道从哪偷来的宫人衣服,开朗地冲他笑。
“宋子慕,旁余人皆说你如今是大奸大恶之徒,我偏不信。来!陈年梨花酿,一起喝一杯?”
宋子慕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极欢迎他的到来,整个人却又如同被禁锢在原地一般,并未上前迎他。
“是吗?你当真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