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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快点把苗柠带回来。

苗柠的头发都被打湿了，脸色苍白，躺在荆千雪怀里闭着眼，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生气。

荆千雪心头发疼，他默不作声地给睡着的人调整了一个姿势低声喃喃，“抱歉柠柠，不会有第二次了。”

霍岐的动作很快，他不快点带苗柠走的话，就走不了了。

“荆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外面一直有人盯着，但是刚才那些人全部都撤走了。”

荆千雪嗯了声，“霍岐来了。”

怀里的人似乎是听见了熟悉的名字，嘴唇动了动。

荆千雪甚至不需要凑近苗柠就能知道苗柠说的是什么，苗柠在叫霍岐。

“柠柠，出国就好了，出了国，这个男人就无法再影响到你了。”荆千雪轻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车子忽得停下，荆千雪皱眉，“怎么停了？”

“前面出车祸了。”

“那就绕行。”

怀里的人不安地蜷缩起来，荆千雪轻轻地拍了拍苗柠的肩，“柠柠乖，睡吧。”

车子绕道而行，所幸是晚上，即便是绕行也没有什么车辆。

荆千雪低下头轻轻地揉了揉苗柠的耳垂，“宝宝，我们回到以前就好了。”

回到以前，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只要出了国，离开了霍岐，柠柠就能和他回到以前了。

车子又停了下来。

荆千雪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问，“又怎么了？”

司机声音响起，“先生，走不了了。”

荆千雪一顿，他看向外面。

霍家的车已经将这条路堵死了，

霍岐从车上下来，他神色冷凝，站在荆千雪的车前，“荆千雪，把人给我。”

苗柠一下子就醒了。

他胃还有点抽痛，听见霍岐的声音时，委屈一下子就没忍住，泄露在脸上。

荆千雪一动不动地看着苗柠，“柠柠很期待霍岐来对吗？”

苗柠抿直了唇，略微失去血色的唇抿出一点粉色来。

荆千雪又说，“柠柠，霍岐不会让你开心的，他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不是什么好人。”

苗柠抬起眼看着荆千雪，所有人都说霍岐不是好人，百度上也是这样说的。

可是……

苗柠声音很轻，“对我来说，他就是好人。”

荆千雪轻笑，“你只是被他蛊惑了宝宝，他惯会装出一副好模样来欺骗人，你知道霍岐是怎么当上霍家家主的吗？”

外面的霍岐声音又一次响起，“荆千雪，把人还给我。”

“霍家是百年世家。”

霍家是百年世家，霍老爷子一生杀伐果断，谁知道生了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儿子。

他一气之下又要了一个老二，这个老二就是霍岐。

霍岐和老大不同。

霍老爷子老来得子，却完全没有溺爱孩子，反而对霍岐极为苛刻。

在霍岐初中的时候，老大被撞断了腿，从此和轮椅相伴，霍岐十六岁那年，老大从天台掉落下去，有人目睹了霍岐在现场。

“他杀了他的哥哥，但是霍老爷如今就这么一个继承人，当然不会让他背负杀人的罪名——即使死的是他的另一个儿子。”

苗柠垂着眼眸一动不动，他当然不相信荆千雪的话，如果霍岐真的杀了他的哥哥，那么他哥哥的儿子霍云松为什么现在还对霍岐这样亲近？

霍岐十八岁那年，霍老爷子中风躺在了病床上，霍岐从没去见过他这位父亲一眼，直到他的父亲没多久死在了医院，霍岐对霍家进行了大清洗，彻底地掌控了霍家。

“你以为他教导霍云松是因为愧疚吗？不，他只是想把霍云松拿捏着而已。”荆千雪的手指轻轻地绕过苗柠的下巴，“宝宝，你知道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爱你。”

苗柠声音很轻，“你懂爱吗？”

荆千雪一愣。

“你哪里是爱我呢？”苗柠摇了摇头，“你只是不甘心而已，曾经被你拿捏的少年如今摆脱了你的所有影响，你不甘心。”

“宝宝是这样想的？”荆千雪目光沉沉，“根本就没有什么不甘心。”

苗柠看向窗外，天边似乎已经开始泛白，但是仔细一看只是城市的灯光映出来了一片色彩。

“没有不甘心，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大费周章的……”苗柠顿了顿，“我认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深刻的感情，只是你一个人在国外太过无聊，所以时间加深了你的记忆。”

霍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身后的人轻声问，“二爷，要不要……”

霍岐道，“再等两分钟，如果荆千雪还不把人给我，就这辆车就砸了。”

荆千雪失笑，“柠柠是这样想的？”

苗柠那双浅淡的眼眸看着他，“如果你不突然出现，我早就已经忘记你这个人了，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多么牢固的感情，仅仅是因为那段极短的时间……”

“你现在连我们的感情都要否认。”荆千雪许久才说，“柠柠对我真是残忍。”

苗柠说，“现在你不能带我走了，无论如何你都要把我放下来。”

“对，现在我不能带你走了。”荆千雪低下头来，亲吻宛若蜻蜓点水，“那是因为你不愿意和我走，你如果愿意和我走，我们就能离开。”

“我不愿意。”苗柠别过脸，“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了。”

荆千雪满嘴苦涩，“你承认你喜欢他？”

“我承认。”苗柠说，“未来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喜欢他。”

荆千雪握紧苗柠的手又轻轻地松开，“你喜欢过我吗？”

荆千雪没有下车，他看着苗柠下车，看着苗柠扑进霍岐的怀里，看着苗柠冲霍岐撒娇，看着苗柠依赖地去蹭霍岐。

这些曾经他也有过。

他闭了闭眼想，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推开就好了，那个时候如果没有说那句话就好了，那个时候如果……带苗柠会荆家就好了。

但是那个时候，他没有那样的能力保护苗柠。

那个时候他想说的明明是，在他离开后保护好苗柠，等他处理完荆家的事就来接苗柠回去，这样他就能一直一直陪着苗柠了。

他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又不自知地说了不好听的话伤害到了喜欢的人。

“先生。”司机低声问，“他们发消息问还需不需要出来。”

荆千雪淡淡道，“不必了，不需要了。”

他想带走的人根本不愿意和他走，甚至不愿意被他拥抱。

苗柠在抗拒他。

他一次又一次地……

他从来没有好好地了解过苗柠，只是仗着苗柠的体质肆意妄为而已。

他也不知道苗柠究竟想要什么。

他只知道他想要苗柠。

“那我们现在回去吗？”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荆千雪坐了许久才低声说，“回去吧，我总会再来找他的。”

他总会再来找他的。

到底还是准备得不够充分，他的柠柠现在不愿意和他走。

苗柠有时候会做很奇怪的梦。

他会梦见巨大的看不清的东西，又圆又黏糊数不清的黑影在摇晃，但是这个看起来很丑陋的东西会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

那个巨大的影子压下来，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无法……呼吸

苗柠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霍岐的手轻轻地揉着他的肚子问，“好些了吗？”

一双温柔的眼睛。

苗柠愣愣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傻傻的？”霍岐微微皱眉，“被吓到了？做噩梦了？”

苗柠摇了摇头，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荆千雪……走了吗？”

“宝宝还想着荆千雪啊？”霍岐不是很高兴。

苗柠又摇头。

霍岐轻声说，“他在车里和你说了什么？”

苗柠想起荆千雪说的话，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一些很没有营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