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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沉溺在与苗柠的虚假爱意中,享受着不属于他的爱人。

他想成为宗凛,只成为宗凛,这样他就可以和苗柠一起离开这里,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和苗柠在一起。

苗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渴望,是他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人。

“你听我说。”苗柠的声音渐渐冷酷起来,“冬天过了,我会和宗凛离开京城,并且永远也不回到京城。”

宗勉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他仿佛听不见苗柠在说什么,他看着苗柠一张一合的唇,眼底露出茫然来。

他想,柠柠在说什么?他听不懂。

“既然你无法做自己,那么我替你做出抉择,见不到苗柠了,你便是宗勉,而不是荒谬的想着做宗凛……”

“我可以吻你吗?”宗勉突兀地开口,打断了苗柠的话。

“什么?”苗柠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宗勉在说什么。

“我可以吻你吗?”宗勉又重复了一句,“宗勉可以吻你吗?”

“宗……”

宗勉没有给苗柠回答的机会,他很清楚苗柠会拒绝他,所以他把少年拥入怀中,第一次以宗勉的身份亲吻了少年。

只是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苗柠茫然无措起来。

宗勉克制的松开了苗柠,他的视线落在苗柠的唇上,眼底交织着痴迷爱欲,“柠柠,我会做回宗勉的。”

苗柠如大梦初醒一般看向宗勉。

“你……日后也会京城来对吗?”宗勉轻声问。

苗柠微微张了张唇话没能说出来。

“我会选择一位能学帝王之道的宗室子弟,等他能担当大任之后便禅位给他。”宗勉的手指摸上苗柠的脸,声音温柔,“然后,我去找你,那个时候,我会以宗勉的身份站在你的面前,只是宗勉。”

这是他这段时间想好的、最好的办法了。

苗柠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宗凛被沈铎叫去了军营,据说这是宗凛最后一次去军营了,往后他便再也不去了。

外面大雪簌簌地落,屋里温暖干燥,床边站着的男人却让苗柠差点没缓过来。

“赫连夙。”苗柠声音有些哑,“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带你走。”赫连夙道,“我送你回京城,然后你跟我回漠北,这是我们说好的。”

苗柠坐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他有些冷。

赫连夙伸手拉了拉被子,把苗柠裹在被子里边,他道,“我早说过了。”

苗柠疑惑地看着赫连夙。

赫连夙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半张脸覆盖着一层阴影,他的手指捏上苗柠的下巴,细细地打量着苗柠。

“赫连夙……”

“柠柠真美。”赫连夙道,“总是有很多人觊觎你,他们都在看着你。”

苗柠喉咙有些痒,他有些想咳嗽了。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赫连夙逼近苗柠,“我早就说过了对吗?”

对,赫连夙早就说过了,但是苗柠从来不觉得自己和赫连夙是一条船上的人。

“所以现在柠柠只有两个选择。”赫连夙低下头来,与苗柠的唇只有一指之隔,他轻笑着道,“柠柠只能选择跟我走或者……”

苗柠轻轻地眨了眨眼,睫毛颤抖,眼里闪烁着无措的光芒。

“或者选择死。”选择让他赫连夙死。

喉咙间的痒意再也压抑不住,苗柠推开赫连夙的手咳嗽起来,他咳得很压抑,似乎是担心让外面的清风听见了。

赫连夙大惊,连忙替苗柠抚背,“柠柠,柠柠是不是我吓到你了?你别……我错了我不该吓你。”

苗柠咳得喉咙疼,眼泪都掉下来,他差点没缓过气来。

“柠柠。”赫连夙连忙倒了杯水过来,“我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我可以死,我死,柠柠,别生气别着急别害怕,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要我了我会死。”

苗柠咳嗽得更厉害了。

他靠在赫连夙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柠柠。”赫连夙急红了眼,“是我的错,我不该吓你。”

他听起来像要哭了,手足无措地替苗柠把脸上的眼泪擦净。

苗柠像是终于缓过来了,他抓着赫连夙衣服的手松了松,声音沙哑,“不关你的事,我就是突然难受。”

见苗柠缓过来了,赫连夙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他冷汗涔涔,再也不敢和苗柠说那样的话了。

他把苗柠搂紧了些,“我错了,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我没想故意吓你。”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苗柠喉咙又开始痒了,“我就是……我可能又病了。”

赫连夙忙道,“叫大夫,叫大夫来。”

苗柠微微摇了摇头,“不用,不是生病了,你深夜来找我,是准备回漠北了吧?”

赫连夙沉默了片刻才说,“不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苗柠在心底叹了口气道,“你是漠北的继承人。”

赫连夙说,“我父亲不止我一个儿子,我有哥哥。漠北王室来者居上,我在漠北时总是把他们压一头,我想他们很乐意我不回去。”

苗柠缓了缓试图从赫连夙怀里起来无果,他道,“你不回去做你的漠北王那你跟着我做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跟着我看我和宗凛恩爱吗?”

“怎么能这么说?”赫连夙不高兴,“我跟你是为了有朝一日上位的。”

苗柠:“……”

“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厌弃了宗凛了。”赫连夙越说越有可能,“我跟着你就是为了乘虚而入的。”

苗柠:“……”

他从未见过把这样无耻的话说得这般光明正大之人。

苗柠微微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头疼,他道,“你父王不找你吗?”

“不找。”赫连夙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我告诉他我要给他带个儿媳妇回去,他准了。”

苗柠:“……儿媳妇?”

“是我。”赫连夙镇定自若,“我是你的媳妇。”

苗柠:“……滚。”

苗柠说完这个字,又咳嗽起来。

他的脸上泛了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咳嗽的。

赫连夙又抱着人好声好气哄了一阵,直到苗柠呼吸平缓下来。

赫连夙道,“柠柠,你听我说,我跟着你不会打扰你和宗凛的。”

苗柠:“……”

“你就当我是一只小猫小狗,高兴的时候你就摸摸我。”赫连夙握着苗柠的手往下,“我帮你的时候你也很舒服对不对?若是宗凛不能满足你了你就找我。”

苗柠倏地一下收回手,惊得头皮发麻。

他觉得赫连夙大抵也是疯了。

但是赫连夙很清醒。

赫连夙道,“我与宗勉不一样,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苗柠声音极哑,“宗勉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像一个清醒的疯子。

“我甘之如饴。”赫连夙低下头来,他没有松开苗柠的意思,“柠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你——”

“漠北的人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不是不知礼义廉耻。

“喜欢的就追,追不上就抢。”

的确没有什么礼义廉耻。

“抢到了就是我的。”赫连夙咬了咬苗柠的耳垂,“我可以为爱人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为了爱人去死。”

苗柠被这句话惊得脸色泛白。

“所以柠柠,让我跟着你。”赫连夙轻声道,“只要跟着你就好,别的我都不在乎。”

看起来……好像比宗勉更疯一样。

“柠柠,如果你抛弃我的话我真的会死的。”赫连夙把怀里的少年禁锢,“柠柠,我的柠柠。”

苗柠恍惚地抬头看着赫连夙。

“所以……留下我吧,就当可怜我,就当同情我,把我当一只你高兴了就摸摸的小狗。”

屋里的炭火渐渐地灭了,但是苗柠却没有察觉。

他身上忽冷忽热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热了。

他应当是发热了。

脑子都不清醒了。

赫连夙说了些什么?

他不知道。

他……生病了。

苗柠生病了。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很旺。

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唇却是艳红。

宗凛替苗柠散着热,他的视线从少年的身体上扫过,又默不作声地将少年的衣服合拢。

在苗柠看来,宗凛是一个很完美的人,宗凛从不对他发火,他做错事了也从不责怪他,无论他干什么,宗凛总是含笑与他说话。

“柠柠。”宗凛的声音在苗柠耳边响起,“我总认为,把自己不完美的部分剔除就好了。”

苗柠睫毛颤了颤,勉强睁开眼。

“我希望我在柠柠面前是完美的,足够包容的,所以我把自己不完美的地方都剔除了。”宗凛轻声说,“但是我忘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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