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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对刚才的事也有后怕,但是他偏不如玄离意,只笑道,“那我们便试试看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看看你的身体到底会不会背叛你的意志。”

苗柠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下意识抓住了应不识的手。

“柠柠?”应不识轻声叫道,“怎么了?”

“我喝的……是你的血?”苗柠喃喃着,“我在以你的血续命吗?”

“……”

应不识笑了笑道,“没有那么严重柠柠,你不适的时候需要我的血帮你缓解一下而已。”

“不是的。”

苗柠忽然就想起来幻境里的玄离说以至阳之人的血续命这事,一个幻境里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呢?幻境是由应不识的执念所生,那么幻境自然知道这件事,幻境里的玄离也会知道这件事。

他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他摸了一下嘴唇,唇畔的血渍很明显。

苗柠愣了许久才喃喃道,“我现在……算什么啊?”

他现在……还是人吗?还算人吗?

或者只是靠着血活下去的行尸走肉而已。

“柠柠。”应不识握紧苗柠的手,“只是生病了而已,只是需要一点点血而已,这点血我有的。”

苗柠闭上眼,有些无力,“你日日给我放血吗?”

“这点血并不会影响什么,你看我,我很好对不对?”应不识把苗柠拥入怀中,“柠柠,我会保护好自己和你,这样我们才能一直在一起,所以,不用担心这个好吗?”

怎么能不担心呢?

这可是血,日日都需要的血。

“肯定、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苗柠脸色苍白,“我不想要你的血。”

“只是一点血而已……”

“一滴血我都不想要。”

应不识张了张嘴,最终低声道,“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能做。”

只是一点血而已,就算苗柠需要他全部的修为他可以给,要他的命也没关系。

这一百年没有苗柠的日子他不想再体验了。

他……只要苗柠在身边就好。

没有苗柠,应不识也不是应不识,而是一具躯壳。

苗柠抬起头,磕磕绊绊地去亲应不识,他亲到了,唇又被磕得不舒服。

应不识捧着苗柠的脸轻声说,“只要柠柠不离开我身边……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

苗柠勉强笑了一声,他搂上应不识的肩,低声说,“我们离开归墟宗,去找别的办法。”

他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

“好。”应不识道,“但是柠柠要答应我,在找到别的办法之前,你还是要我的血。”

苗柠迟疑了一下。

应不识又道,“这样,才能保证你的身体能撑下去。”

对上应不识温柔包容的目光,苗柠轻轻地点了点头。

应不识露出几分笑意来,他抱着苗柠,心头却很清楚,这一百年间,他翻遍了九州所有古籍和秘法,都没能找到除了血祭之外别的方法。

甚至这个方法,还是他在禁书上找到的。

但是没关系,无论做什么,他总是和苗柠在一起的。

苗柠又做了个梦。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没有醒来。

他只能听见有一个声音说,你本来就不该活着,这个世界的主角是应不识和玄离。

什么主角?什么本就不该活着。

“白月光要死了触及不到才叫白月光,活着能碰到的人怎么叫白月光呢?”那个声音透着无悲无喜的味道,“现在你知道了自己需要靠应不识的血才能活下来,难道你不觉得对不起他吗?你不应该离开他吗?”

离开……应不识吗?

“离开他,把云顶山留给玄离和应不识,他们才该产生一段旁人无法插入的纠葛。你看你现在,如同废人一般,你要拉着应不识和你一起死吗?”

苗柠抱紧了膝盖试图抵抗着那个声音,他才没有想应不识和他一起死,他只是想和应不识在一起。

应不识和玄离也不可能产生什么纠葛,这个声音……难道他也产生了心魔吗?

“柠柠,醒醒。”应不识的声音很轻,“出这么多汗,可是做噩梦了。”

苗柠能听见应不识的声音,可是他醒不过来,睁开眼睛也动不了。

那个声音不再说多余的话,只是重复着,“离开应不识,放应不识一条生路,让应不识和玄离重回轨道。”

他用力地挣脱了束缚,气喘吁吁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上方。

应不识正替他擦汗,见苗柠的目光仓惶,应不识手一顿,把苗柠扶起来,“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只是噩梦而已。

苗柠勉强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道,“嗯,噩梦。”

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别怕。”应不识把苗柠抱进怀里,“过两日我去把你需要的药炼成丹药,然后我们就离开归墟宗去寻秘境。”

苗柠微微张了张唇,他问,“若是我……注定会死呢?”

“柠柠别胡说。”应不识含了分笑意,轻轻地亲了一下苗柠的唇,“你不会,你会跟我在一起,一直……”

“若是我……”

“我不信命,若是命,我便逆天改命,若是有人想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无论是谁,我都会把他斩于剑下。”应不识的声音冷酷无情,“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苗柠定定地看着应不识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没有人想分开我们。”

应不识垂下眼,取了披风来给苗柠穿上,他问,“要不要出去走走?今日没下雪。”

苗柠点点头。

以前苗柠还疑惑过,为什么云顶山和其他地方不同,终年下着大雪,只在云顶山这样的小范围里下雪,但是想想这个世界不合理的事情那么多,云顶山和归墟宗其他地方不一样也就正常了。

柳长生提着一串鱼上了云顶山。

他上来的时候应不识和苗柠坐在霜雪树下煮酒对饮。

柳长生笑道,“你们可是悠闲了,都不叫我。”

“没叫你你不是也来了?”苗柠笑道,“师兄来坐,一起喝酒。”

“你身体如何?”柳长生问,“最近因为宗门招弟子的事情,我忙的都没有时间过问你们。”

“挺好的。”

苗柠起身要替柳长生倒酒,柳长生赶紧按住他,“我自己来,你好好坐着。”

柳长生倒了酒问,“在外面冷不冷?”

“穿了黎颂送来的凤凰羽织,还好。”苗柠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应不识道。

柳长生道,“黎颂那小子对你倒是真心实意的。”

应不识:“……”

他放杯子的力道重了些。

柳长生一顿又笑道,“不过肯定不及我们池渊仙尊。”

应不识淡淡道,“心怀鬼胎。”

柳长生:“……”他在应不识这个绝世大醋王面前提黎颂做什么?

“不知羞耻。”应不识又道。

远在煊赫门的黎颂打了喷嚏喃喃,“这是有人在背后念我,难道是柠柠想我了?”

应不识不骂人,但是他用平淡的语气从头到脚地把黎颂批判了一遍。

柳长生:“……”

苗柠把鱼递给应不识,“烤鱼,我要吃。”

应不识乖乖地收下了,“那你们喝着,若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叫我。”

苗柠含笑点头,“你好啰嗦,快去吧,处理鱼。”

直到应不识走了,柳长生才问,“你把应不识支开,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苗柠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我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师兄你。”

“一进宗门我俩就那么要好,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柳长生哼了一声,“太小看我了。”

苗柠慢慢地饮了口酒道,“师兄知道的吧?应不识一直拿他的血养着我。”

柳长生微微一愣道,“对,除了最开始的血祭,他会定时以精血喂养你的身体。”

苗柠无奈的笑了一下,“这可真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他……”

“那个时候若是他不这样做,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只怕他现在已经……”柳长生摇了摇头叹道,“这时间大多深情之人,但是我却没见过像池渊这般的,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苗柠低声道,“等宗门的事情过了,我会和应不识去寻各大秘境,然后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方式,我总不能一直靠他的血养着,这让我觉得我不像人。”

柳长生沉默,他说不出打击苗柠的话,只道,“那便去吧,归墟宗有我。”

苗柠笑了一下,“那么师兄,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道突兀地声音又插入他的脑海。

“不能带应不识离开云顶山,不能带应不识离开云顶山,不能带应不识离开云顶山。”

激动地像是要冲破苗柠的脑袋。

苗柠头脑发涨,伏在桌案上低低的□□出声,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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