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隐无名(八)(2 / 2)

周才才从正门走出去,只见两个小孩从小门钻了进来,房璇婉早就不哭了,如今吃着糖正开开心心的向厅堂走去,到是周瑾的脸色不太好这一路上讲了半天的故事,什么白雪公主啊,小矮人啊巴拉巴拉的,就是哄孩子那套,讲的周瑾不厌其烦,却总是被房璇婉缠着再讲一个,无奈之下,周瑾吧衣服里的奶糖全塞给了房璇婉,吃了糖到也不说话了,周瑾长叹一口气心疼自己的糖果,也不好让奶娘这么快再给他拿糖,一想起来刘姨周瑾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周瑾将她送到了能看见房爷爷的地方,就准备回去,房璇婉见到了爷爷就把小手松开了,看看周瑾看看爷爷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瑾觉得是时候让她自己一个人向前走了,要是自己被发现溜出来了,不免又有人遭殃。周瑾向她挥了挥手,似乎在告诉她,自己去找爷爷吧。

房璇婉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向前走,走两步一回头,看看周瑾。周瑾一见她回头她,就给她加油打气,眼里充满了慈爱和自豪,就像一位伟大的父亲。一直看到房璇婉走进了屋子。她长大了。周瑾心里莫名其妙出现了这样一种老父亲才会有的想法,脸上洋溢着笑容,只觉得今儿日子不错,见到了妹妹,还做了好事,高高兴兴的钻过小门,回房去了。房璇婉回头,看着周瑾的背影,生命里第一次将一个男孩的身影牢牢的记在自己心里。

房易安看着孙女走了过来,头发乱糟糟的,以为是在外面疯玩了,可是一想这孩子的性格柔柔弱弱的不像是淘气的孩子,也没多想,喊了个丫鬟让丫鬟带着房璇婉梳理一下着装,房家大小姐衣冠不整可不行。安排完了大小姐又继续坐在椅子上和周哲瀚谋划着什么,好像是生意上的分割。

张中正在周家客房住下了,虽说是客房但其实是旁边的一个独立院子,院子也不大三进三出,却也不算小。此次下山什么也没带,倒是周家都给自己准备了生活上的用品一应俱全。院内也是清净,只有门口有两个护卫,其余的下人和丫鬟做完工就离开了。院子里只有张中正一人,夕阳西下,总是让人生起愁绪一别尘世几十载,如今又回来这个自己曾经长大的地方一时间百感交集。张中正坐在石凳上望着天边的晚霞,思绪万千。

这周才也是个知心人,拎着一壶酒和几样菜就进了院子。他自然是知道方才在宴席之上发生了什么,张中正没吃两口就匆匆离席,如今或许仍未饱腹,也就备了几样菜拎了一壶酒走了进来。“张兄,你看此处尚且满意否。愚弟自作主张备了些酒菜,还望张兄莫怪”

一见周才张中正脸上的伤感全然不见了,他本是不愿意喝酒的,今日却没来由的想喝两口,周才本来打算放下就走不曾想被张中正拦住,这倒是让周才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细节来说虽说普通人可能察觉不出什么,但是作为商界沉浮多年的人,也能从张中正微妙的表情中体会到他的感伤。存天理,灭人欲。或许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从这点小事,周才第一次开始对道家产生疑惑,他们修得道,是什么?这些疑问自然是在心中,如今道门地位如日中天,就连当朝宰相有时也要看东华真人脸色,虽说如今东华真人死了,可他的弟子应妙真人做了国师,和东华真人在时道门的地位没有丝毫的差别,甚至更胜一筹,也就造就了如今能修道不当官的世道。

这天一阁似乎不同于一般的道门,现在外面的道馆里根本就没有多少是潜心修道之人,更多的是借助道家名头行苟且之事,原本官府还能管一管,现如今官府也要看道门的脸色,也就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更有甚者当街杀人,强抢民女,官府也无法治罪,只因为是某某道长的弟子,对外说是修炼的法门出了差错殃及池鱼,补了些银两也不了了之了。更多的人是苦不堪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像什么强占民宅啊,敲诈勒索啊也是家常便饭的事。不过这些事在这北方的小城里倒是不多见,毕竟天高皇帝远,土匪又多没有几个道观愿意建到这里来,如此一来永康城倒也能安生一些时日。天一阁自然是正经的修道之地,乃是龙虎山一脉的传承,虽说在外自立门户却也属于是龙虎山,所以这张中正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周才坐到了张中正对面,亲自把菜都拿了出来。菜样倒是不多,两荤两素,三热一凉。荤的是一盘冷的酱牛肉,和一只刚出锅的烧鸡。素的是炒三丝和一碗不知名的野菜羹。这是二人在天一阁上一同吃过的第一顿饭,周才记忆犹新。张中正自然也是记起来了,却不禁狐疑的看了一眼周才觉得对方别有用意。

周才给张中正添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酒杯开口道:“一别经年,上次张兄来去匆匆,倒也没来得及好好叙叙旧。如今多留了些时日,也好让你我二人重忆旧事”张中正也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却只觉味道有些辛辣自己确实不太喜欢。

“是啊,学道多年如今再回来物是人非,一时伤感却有不该,道心不坚之故,只能说我的道行还是不够啊”张中正长叹一口气,将酒杯放在桌上,酒杯里的酒被蹦出来了几滴,剩下的酒在杯中荡漾着。

“张兄这是哪里话,触景伤情乃是人之常情,或许当世也只有东华真人才能做到古井无波。”

“哎,可能吧。”

“不知张兄此次下山是有何打算?不瞒张兄,愚弟确实是有个不情之请。”周才满脸的笑意,眼神中却是格外的冷静,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需求说出来。

“但说无妨”张中正其实不用他说也能猜到一二,自然是事关周瑾。

“若是张兄能否先在府中教导小女,也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一旁听着,也好学些真本事”周才心想若是对方能答应,便将房璇婉也放在一旁旁听,也算是完成了房家的嘱托,一石二鸟,如今张中正事事都要劳烦自己,这点人情他应该还是会卖给自己的。

张中正略有思索,却也觉得无伤大雅,自己受人恩惠也不好在这白吃白住,只教些防身的武功周家的傻小子想必还是能学会的,至于宗门里的东西非入门弟子不得外传,更何况就算自己想教周家那个傻儿子也定然学不会。思考了片刻张中正开口道“此事尚可,只是张某只得教一些简单的武功,其他有关道门之事恕张某难以答应”

周才不管是周瑾跟着他学了什么,只要是跟着他学借了他的名头,到时候送他进道观也就容易得多。“自然自然,只让犬子学得一鳞半爪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愚弟在这里谢过张道长了”周才起身行礼,又将张中正的酒杯填满,张中正自嘲的笑了一下,看了一眼一脸谄媚的周才没有言语,便打发了他独自在院子里吃饭,不禁感叹他张中正还是当年的张中正,可周才以全然不是那个周才啊。

周府门口

一辆宽大的马车急匆匆的向周府驶来,那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雕梁画栋,巧夺天工,花草皆为金叶。两匹通体黝黑的千里良驹拉着马车。马车还没停稳,只见一个男子从车厢里下来,匆匆忙忙的走进了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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