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在渊（二）15（2 / 2）
唉，周瑾长叹了一口气，这该死的封建礼教，吃人不吐骨头啊。
周瑾也明白了，此时越是对她礼貌，她就越是害怕，于是周瑾背起小手，故作深沉的说道“起来吧，本少爷今日心情好不罚你了，起来吧。”
佩儿抽噎两声，缓缓直起身来，小脸上全是泪水，刘海也乱糟糟的，说了句谢谢少爷就起身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只想着快点离开，否则一会儿少爷反悔自己想哭都没地方哭。
周瑾耸了耸肩，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很是可怜，本应该上初中的年纪却在别人家里做佣人，而且一个不好还有可能被主家弄死。来到这边已经两年多了，其实这种制度他也见怪不怪了，越是了解这些人的生活，就越来越懂得新中国的建立是多么不易和伟大。
周瑾虽然正史一般般，可对这些琐事倒是清楚得很，对这些丫鬟下人的命运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丫鬟长得好看的，命好一点的，嫁给了自家老爷当了小妾，安安稳稳一生。命不好的，与人私通怀了孕的，都要被杖毙，然后扔到乱葬岗里。男仆役相比于丫鬟之类的就要好很多，不过也没好多少，做不动活了，主家好一些的给些钱让他自谋生路，主家不好的就直接赶出府去。其实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折腾了一整天周瑾也有些困了，虽然已经是秋日，夜风渐凉，可周瑾一路小跑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正常都是奶娘和柳姨带着自己去洗澡，可如今怕是没法子洗澡了。
正发愁呢，婵儿急急忙忙的从月亮门走了进来，婵儿是母亲的贴身丫鬟，自己出了事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母亲那里，于是便派了婵儿过来看看自己。其实周瑾想差了，婵儿是周才派人来照顾少爷的，在得知是儿子出事之后，周才第一时间将院子围了起来，又请了衙门的人来清查此事，又听闻是王氏救了周瑾，又急急忙忙的前去王氏那，走在路上才想起来周瑾院子里没有能用的丫鬟，为了不惊动夫人，才让婵儿这时候过来照顾周瑾。而此时周才正在医馆接受着王氏大儿子和侄子的拜谢。
婵儿是家里地位比较特殊的丫鬟，虽然顶着丫鬟的名头，其实却是家里的侧夫人，与韩雪梅一起嫁过来的，平日里下人的事都是她在管理，所以她出门去，不会引起韩雪梅的怀疑。
周瑾不知道管这人叫什么，看样子也就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比自己母亲小了几岁，也不知道姓啥，只是听母亲婵儿婵儿的叫着，他也不好去叫婵儿，好在他现在两岁可以原地装傻，否则周瑾的脚趾尴尬的能抠出来两室一厅。
婵儿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周瑾，这个时辰平日里都应该哄少爷睡觉，如今少爷站在院子里身旁也没个丫鬟，这要是磕了碰了如何是好，抱起周瑾将他送回房间。周瑾这回没有抗拒，不洗澡就不洗澡了，晚上凉快也就将就睡觉了，家里的人手不多，都在忙活，自己也不好耍性子，给人添麻烦。让婵儿用毛巾擦了一把脸就迷迷糊糊的上床了，这一天也给周瑾累够呛。
周瑾脱了衣服躺下了，婵儿给周瑾盖了被子，没用婵儿哄周瑾就闭上双眼了。不一会儿就传出了轻轻的呼噜声，婵儿见少爷睡了就将其他的灯都吹灭了，留下一盏床边小桌上的油灯就离开了。周瑾自然是装睡，见婵儿出去又睁开眼，不过这回他没下地溜出去，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屋子的天花板，大脑放空。
佩儿原本害怕的紧，脑子也像浆糊一样，不过还是聪明的，没过多久就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事，自己离开了院子就没人照顾少爷了，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自己肯定是要受罚。立马又折返回了小院子，可是找不见了少爷，急得够呛。刘姨的下场他可是真真切切的知道，虽然主家也没说什么，不过刘姨的落魄模样她也是见过的，自己要是也将少爷弄丢了恐怕也好不了多少，刚收住的泪水又哗哗的流了下来。
说来也巧佩儿返回的这时候，正巧婵儿吹了灯从周瑾屋子里走出来，从外面看房屋里面就是黑的。婵儿一出门就看见站着抽泣的佩儿，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她也是从小被卖进府的，这里头的很多事她自然是知晓，本来还是要敲打敲打这丫头的，可看见了低头哭的梨花带雨的小丫头，也就打消了打骂她的想法。
佩儿平日里总是活泼可爱的，所以在周家下人里面属于是人见人爱级别的，小丫头命苦这些事别人都知道，所以能帮她的地方，大家也就都帮帮她，她也懂事平日里除了一些自己干不了的活，其他的都自己干，每日里总要忙到深夜。
婵儿走了过去，自己当年在府中受过不少委屈和不公，若不是小姐保护自己恐怕如今已经死了。看见这个可怜的丫头，婵儿也想起了许多年前的自己。佩儿只见过婵儿几面，下人都管她叫二夫人，看见婵儿佩儿行了个礼，小声说了句：“见过二夫人”。缩起脖子，一副任打任骂的姿态，一缩脖子佩儿脖子上的疤痕就显露出来了，疤痕有些年了估计是在家的时候被打的。。
婵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道：“好了，打你做什么，以后机灵着点，院子里没人了也不知道去喊人，平日里的机灵劲哪去了。”婵儿把她沾在脸上的头发拿了下去，又拿了一个手绢递给她。
“佩儿知道错了。”佩儿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
“知道平日里你干的活多，吃的最少。周家不像别的人家，没有那些腌臜事情，不会将你赶出去的，你这身子瘦弱，又是长身体的年纪该吃饭还是要好好吃饭的，有些活计不用你做的，就不用做。如今分到了少爷的院子，好好照顾少爷，周家的人都是好人，刘姨那事我也知道，她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夫人也没说什么，你也不要有负担，就算做错了事也没事，改过了就好，我们周家可没有做错了事将人打死扔出府的事。”
佩儿点了点头，又抽噎了两声，内心其实还是不信的，晚上一直在打扫院子到了这个时辰也只吃了一点的粥水，如今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婵儿自然是听见了，于是开口道：“周家又不差你这口吃的，知道你命苦，如今也算是有了点好运气进了周家，日后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跟我走。”
佩儿点了点头，低着头跟着婵儿去了周瑾的小厨房，小厨房里也没剩什么菜，今日都去了膳厅，只剩下一些干干的馒头和一些咸菜。婵儿把馒头和咸菜放在桌上，喊来佩儿让她坐下吃东西。晚风吹进了小厨房，小厨房里的灯火摇曳着，佩儿咬着干干的馒头，又是泪流满面。今天，丫头第一次感到真正有人去关心她。婵儿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人儿，哪里来的这么多泪水。
夜深了，小厨房里的灯光熄灭了，热闹了一整天的周府终于又归于平静。周瑾也终于在放空一个小时大脑之后，进入了梦乡，刚睡着没睡一会儿，周瑾只觉眼前一亮，来到了一处似曾相识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