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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杰森还在那里！”提姆立刻抗议。

“我到球场了。”

迪克从摩托座椅上一跃而起射出抓钩，抓钩钩住会场的外侧墙壁，迪克飞到高处后找准一片玻璃用力一踹，翻进室内。“我从上面进入比你们在下面挤快得多也更安全，我来找杰森，你跟杜克现在去躲避。”

“我们现在已经在路上——”

“红罗宾！”迪克厉声。“听从指令。”

通讯那头安静了三秒，迪克几乎能听见提姆权衡利弊的声音，然后他的三弟不情不愿道，“好吧。”

交流暂时结束，迪克狂奔着穿过基本空荡的二层，眼睛疯狂搜索E区。最后他干脆用钩爪吊在天花板上向下扫视，仍然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在汹涌的人群中找到杰森。

假如说他之前就已经害怕得不得了甚至手都在微微颤抖，那在迪克目光锁定杰森的那一刻，他疯了。

“杰森！”他声音凄厉到破音。

耳麦中隐约有神谕倒抽一口气的声音，蝙蝠侠立刻嘶吼着让他汇报情况。但迪克已经顾不上其他人了。甚至就在他松开钩爪的那一刻还有奔跑的人在路过杰森时一脚踢到他小腿，他的弟弟抖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那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小，尤其对比大厅内庞大的人流。

六年前夜翼从泰坦任务回来，抱着接受罗宾、认真跟自己的新弟弟相处的决心回到庄园，却被阿尔弗雷德带去了医院。ICU内，杰森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几乎被病房内的白色淹没。那个时候他看起来跟现在一样小，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未能长大。

都是迪克的错，他总是来得太迟太多余。在罗宾需要前辈认可的时候夜翼因为无法忍受蝙蝠侠有了新的罗宾长期在外活动，在杰森需要在新家得到兄长的引导时他因为受伤跟嫉妒给予冷漠。最后迪克吃到了苦果。杰森无可避免地跟布鲁斯闹翻后离家出走，他给阿弗跟布鲁斯都留下了告别信却没有联系迪克，独自一人去了埃塞俄比亚。假如迪克当初尽了一个兄长该有的责任杰森也许就会联系他，跟他抱怨布鲁斯，寻求迪克的帮助。但他没有，因为迪克从来不在。

等迪克不慌不赶地从外太空回来，他的兄弟已经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病例上的描述残忍——将近二十处骨头断裂、耳膜破裂、肺破裂引发感染、心脏两次衰竭——就连抢救他的医生都说他能活下来是个奇迹。但承受痛苦的不是什么陌生人，杰森是他的弟弟。他的弟弟被小丑抓住折磨，因为迪克从来没有想要陪在他身边。

他过去六年间没有一刻不在后悔。

“Little Wing！！！”迪克落在杰森面前，用力抱住他，用身体挡住汹涌的人流。

杰森在颤抖，迪克却差点欣喜到哭出来，因为颤抖意味着杰森还活着，这一次迪克终于没有来得太迟。

“夜翼。”杰森虚弱地抓住他的制服。

迪克抱紧他，力气大到像是怕一松手人就会永远消失。

Oh God，他的小翅膀仍然这么小，在迪克怀里时仍然轻得不像话。他会用尽一切保护他。

迪克哽咽地安抚，“你已经安全了Jay，别怕，我现在带你离开。”

杰森一落地就吐了出来。

“杰森！”提姆跟杜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两个人都担忧地hover*在他身边。

奇怪，杰森明明记得是迪克把他救走的，难道是他记错了？

胃一抽，他弯腰又吐了出来，混合着食物的胃酸全落在他撑着地面的手臂上，也弄脏了他的T恤跟裤子.It was disgusting*，而且刺鼻的气味让他更晕了。

提姆跟杜克竟然也不嫌弃，一个拿纸擦他的手臂，一个小心翼翼地托着他靠在墙上。他们好像是在场馆外面，因为周围没有室内那么亮了，唯独眼角处有刺眼的光在一闪一闪，像是救护车的灯。

他确认自己不会再吐出来后才敢张嘴，“......夜翼......？”

“夜翼去救里面的其他人了，让我们好好看着你。”杜克快速回答，下一秒就拿着湿纸巾怼到杰森脸上替他擦掉嘴角的脏污。

假如他不是仍然头疼欲裂，杰森大概会为被比自己小四岁的兄弟用照顾小屁孩的方式对待而脸红。

“哦。”他头靠在墙上，发呆。

杜克跟提姆不知为何都担心地看着他。

难道他应该再说些什么吗？杰森努力思考，但一思考头疼就立刻加剧。他继续发呆，在困意终于慢慢渗进来的时候如释重负。

“我、睡一会。”他嘱咐自己的两个弟弟，“别乱跑。”然后就闭上眼睛。下一秒，黑暗就将他淹没。

杰森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被换了一个地方，仍然在室外，因为他还是能感觉到夜风，但身下的座椅却是软的。

而且看不见月亮。

他意识到自己正靠着杜克躺在车后座，脑袋就枕在杜克肩膀上。后车门是打开的，后备箱传来动静，很快，提姆出现在门边，手里拿着干净的衣物。

“杰森，你醒了！”提姆满脸如释重负，“你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们了！”

“别担心。”杰森盖住脸，“只是......脑震荡。”

睡醒后他似乎感觉比刚才好受了一点，不对，应该用‘昏迷醒来后’来形容，Jesus Christ。

提姆说了什么，但他没听清，迷茫地看回去。然后提姆啊了一声，立刻转身从前座拿出一个备用的助听器。

杰森接过戴上，但下一秒就恨不得自己没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姆紧紧盯着他，那目光里的审察让杰森无从逃避。他知道红罗宾之所以还没发现是因为急着把杰森带回车里，现场人多眼杂，而且车里有急救箱。

下一秒杜克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除了脑袋以外你还有哪里受伤吗杰森？我们刚刚把你带回车里呢，你就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发现丧钟出现在球场以为他要杀了提姆跟杜克，去阻止后被人暴揍一顿，斯莱德的枪射偏后还引起了整个会场的恐慌，进而导致了剩下所有的混乱？Yea，这整件事听起来非常的聪明，非常的负责，蝙蝠侠听见后一定会表扬他对他改观。

更别说杰森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丧钟出现在哥谭、为什么发现斯莱德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提姆跟杜克，为什么他破坏丧钟计划后对方还会留他一命。脑震荡很严重，yea，但假如这就是他搞砸丧钟生意后的全部后果？别说他全家人都是蝙蝠，就算是换绿箭侠来都会认定有猫腻。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首先提姆就不可能信。杰森想不好要怎么说，就只能先拖。

他捂住脸，“能先......能先回去吗？我真的很累，想先回去休息。”

提姆皱眉，眼底的探究立刻消融转化为担忧。杰森能感觉他靠近拉了下自己的手臂。提姆退让，“那就先换衣服好吗？你身上脏了，换上一身干净的也舒服一些。”

杰森接过，然后僵住。

提姆多聪明，当即意识到问题，“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在哪里？？”

“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讨论？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公寓？”

“等等，回公寓？？？”提姆的声音越来越高，“你不打算回家？”

“Look，提米，我保证之后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kay？但这件事要是被迪克或布鲁斯知道了他们一定会不放心的，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

“已经太迟了杰森，是迪克把你救出来的，他跟布鲁斯现在都还在球场里面救人。他们知道你遇到了危险，你瞒不过——”提姆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

“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要瞒着我？”迪克的声音传来，在场的三个人都吓得一跳。

下一秒迪克就出现在杰森视线里，扒拉开提姆弯腰朝车里面看来。他已经换下了夜翼的制服穿上一身常服，头发被汗水浸湿。也许是光线的问题，迪克的脸看起来格外苍白，眼睛睁得很大，一眼不眨地盯着杰森。

杰森开口，“What's up Dickie*——”

迪克用力将他拥住。

“Oh God，Little Wing，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迪克平时就喜欢紧紧地抱着人，但今晚这个拥抱更外的紧，像是溺水的人抱着救生圈。杰森顿住，然后迟疑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Yea，我没有事迪克。你放心。”

提姆在车外清嗓子。杰森恶狠狠地瞪过去。他的弟弟抿着嘴扭头躲过他的视线。

迪克终于稍微松开了一点，但仍然像是在确认一样捏着他的肩膀，“我怎么能不放心？Oh my God杰森，你怎么能跟提姆杜克走散，你知道当他们打电话跟我说你不见了的时候我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