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浮生如梦（三）69（1 / 2）

五月的一天，柳永陪同游西湖，孙沔看到一对母女，女儿年青貌美，是个典型的南国美女。孙沔便让陪同的歌女去打听，原来此女姓赵名白翎，已经许配杭州市民莘旦为妻，即将完婚。孙沔却不甘心，指使手下人设套，硬诬莘旦的母亲与僧人私通，让州吏将莘母抓了起来，要以奸治罪，最后逼迫着莘家退婚才罢。解决了男方，他又让歌女前往赵白翎家商谈，遭到白翎母亲的拒绝。于是，孙沔便让手下人找借口将赵白翎带到州衙，又让官妓看住白翎之母，硬是将赵白翎扣留在州衙两天。

孙沔还不仅仅是好色这一个恶习，他还很贪。杭州市民许明家藏一百颗大珠，孙沔知道后，竟让自已的妻弟卞珣以很便宜的价格强买了过来，许明知道惹不起卞珣的后台，只能牙掉了往肚子里咽。

这还不算，许明还藏有一幅五代南唐画家郭虔晖所画的“鹰图”，郭虔晖擅画猛禽杂鸟，其画作被人誉为花竹翎毛神品，传世作品有“秋郊鹰雉图”、“逐禽鹞子图”等。许明对这幅画爱如性命，又是卞珣出面“洽商”，这回无论怎样威逼利诱，许明说什么也不答应。孙沔为把这幅画弄到手挖空心思，他指使下属千方百计地寻找不利于许明的材料，最后竟找出这样一个荒诞不经的理由，这还是从二十几年前曹利用案件中找到的灵感。

办差官问到街坊邻里，有老人说起这样一件事，许明出生前，他的父亲向当地的水仙大王庙供奉的水仙大王祷告，求水仙大王保佑生个男孩，结果真如所愿，便给儿时的许明起个小名“大王儿”。

孙沔指使下属将许明抓到州里，扣到许明头上的罪名是僭越称王，自幼就有反叛之心，草草审结便将许明刺配，那幅《鹰图》就落到了孙沔的手里。不久后孙沔就调离杭州，许明为证清白自断一臂，提着断臂到提点刑狱司喊寃，方才获释，但是那幅画却已被孙沔带走，再也追不回来了。

还有一件事让很柳永左右为难，他最终晓以厉害，孙沔才不再坚持。原来孙沔到杭州不久后，嘱柳永帮助办一件事，孙沔说：“临去杭州前辞别圣驾，想到皇上的寿辰刚刚过去，自己没赶上，便对圣上说，臣今年始终在忙两广之事，未能回京给圣上祝寿，连寿礼也没准备。明年臣一定备好丰盛的寿礼，来京为圣上祝寿。”

皇上听了也只是一笑而已，没想到孙沔是认真的。

孙沔取出一份礼单交与柳永，说这是幕僚与他商定的，至于操办嘛，还要请他多多帮忙。接受这项任务的柳永看了大吃一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沔以为柳永发愁钱的问题，宽慰道：“钱不是问题，可以先从府库里支取。这里列的书画古器等，多一半我已备好。余下的礼品都不甚难办，无非繁琐一些而已。还有一些特色的菜肴，要找好厨师，届时一并带到京城。”

柳永委婉地劝道：“恐怕不单是钱的问题，您有没有想过，预备这样一份厚礼是否恰当，搞不好会弄巧成拙的。”孙沔听了不太高兴，误会柳永是嫌麻烦，放不下架子。后来柳永又反复讲了几次，陈述利害得失，孙沔才勉强同意精减礼单。

什么礼单竟然让柳永这个见过世面、见惯豪奢的人看了个目瞪口呆？

这是为皇上寿诞准备的礼品，而且仅仅是杭州一地的官员献纳的，全国各地的州府都要意思意思的。（笔者慨叹：我们还是不厌其烦地将主要内容在这里念叨念叨，以了解为什么柳词中经常会出现“竞奢靡”这类的字样，这不是他随口而出，随意所写，而是他长期以来对大宋崇尚奢靡生活的切身体会，是有感而发。）

这份礼品单看得柳永连连摇头，他的眼前甚至浮现出皇宫里那富丽堂皇的壮观场面，景祐年间的那场圣诞根本不值一提了。单子里有当地的美酒佳肴、著名特产小吃，而且采购的量又很大，运往京城，那得是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或者是绵延十几里的船队。仅有杭州风味菜还不行，还要带上专业的厨师，做出的菜才能保证原汁原味。

佐酒的凉菜、主菜就有几十种，按照十五轮敬酒做的准备，一轮敬酒称为一盏，每一轮至少上两样菜。按照柳永的意思，十五轮敬酒是礼部定下的规矩，一轮也不能少，那就把菜品砍掉一半，每一轮酒选一道。一轮酒只上一道菜，让孙沔很不开心。下面这些是柳永选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