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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雾没有说哈迪斯这样也很好，他只说好，他把哈迪斯手中的杯子取过来，然后倒满了酒和哈迪斯一人一杯，看着天际慢饮。

“这个葡萄酒不辣。”姜雾说。

哈迪斯嗯了一声，“不辣，你不能喝太辣的，所以这个葡萄的味道更重一些。”

姜雾微微点了点头。

他低头看着水杯中的倒影，“刚才宙斯变成你的模样来时，我居然一见到他就发现了你和他的不同。”

“……”哈迪斯空余的手握住了姜雾的手腕，他声音极低，“哪里不同？”

“说不上来，那个时候……”姜雾把杯中的酒喝完，喃喃着，“可能是我对他太熟悉了。”

这个答案让哈迪斯有些酸意，虽然他也觉得自己酸得很没有立场。

姜雾转过头去看哈迪斯，“我对你是不是还不够熟悉？是因为我没有刻意去了解你吗？”

哈迪斯说，“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很多时间吗？

姜雾收回视线，“可是我的时间没有那么多。”

哈迪斯心头一跳，他感到有些害怕。

身为冥府之主，他竟然会感觉到害怕，可是这又确实是事实。

面对姜雾说的两种后果，他哪一种都不想要，不想姜雾离开，更不想姜雾在冥界消散。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做。

唯有这件事情，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小水珠……”

姜雾侧过脸来，“嗯？”

哈迪斯顿了顿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没有想出好的办法，他不知道和姜雾说什么。

姜雾抱着酒瓶又倒了一杯酒，他转眸看向哈迪斯说，“如果会下雪的话，下雪之后我们就回到冥界去。”

哈迪斯重重地点了点头。

姜雾说，“老实说，我还挺想念冥界的……你这么久没有管冥界的事情，没关系吗？”

“有管。”哈迪斯伸出手摸了摸姜雾的后颈，“我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管。”

姜雾嗯了一声，他脑子有些晕乎，“可是没有看到你离开这里过，也没有冥界的神明来找你。”

“不是一定要见面的。”

“对哦。”姜雾喃喃，“你们可是神明，神明沟通联系的方式很多吧……我总是会忘记你是神明的事情，就好像你只是一个陪着我的普通人一样。”

“那么就把我当做普通人。”哈迪斯把姜雾手中的杯子拿去，“不喝了，少喝一点。”

“还要。”姜雾嘟囔着把酒杯夺回来，“你也是，和我一起继续喝。”

哈迪斯微顿，“小水珠，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啊。”姜雾弯起唇角来，“我心情很好，在这里待着……和你在一起，心情很好。”

哈迪斯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乱了，姜雾这样的话会让他觉得姜雾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

可是……姜雾喝了酒，应该是醉了。

他不应该再让姜雾喝了。

他伸手去拿姜雾的杯子，低声哄着，“你喝醉了，我们不喝了，好不好？”

“要喝。”姜雾不高兴，“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酒？我喝了酒你就不搭理我了是不是？”

“不是。”哈迪斯有些哭笑不得，“对你身体不好。”

“你骗我。”姜雾停顿了片刻，有些委屈，“在冥界的时候，你还主动给我端的酒来，为什么现在不让我喝了？”

哈迪斯从来没见过姜雾这副模样，被这委屈的腔调勾住，他连忙安慰着，“冥界的酒和大地上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姜雾把酒瓶也抱在怀里，不允许哈迪斯碰，“明明就是一样的。”

哈迪斯心口滚烫起来，他轻声说，“的确不一样，喝了冥界的酒就是冥界的人了……”

姜雾睁大眼，“那你还给我喝？”

“那个时候你说的你要留在冥界，我没考虑那么多，只想试试能不能缓解你的不适。”哈迪斯试探性地去取姜雾怀里的酒瓶，“把这个给我好不好？”

姜雾蹙着眉抱着酒瓶躲开，“你现在废话好多，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哈迪斯：“……”

姜雾喝醉了开始翻过去的事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冷漠的，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哈迪斯说，“那个时候也没有讨厌你。”

“不过，不过你扶住我了。”姜雾根本没有听哈迪斯的话，屈着手指头算，“我当你是面冷心热，你还抱我，我就觉得……嗯，冥王和他的弟弟们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哈迪斯轻声问，“我和他们，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理直气壮的模样叫哈迪斯忍不住想笑，却又担心姜雾喝了酒不舒服。

好在姜雾看起来没什么不舒服的，还在数之前的事情。

“啊，你居然主动亲我。”姜雾歪了歪脑袋，“你知不知道，我还没亲过别人……”

哈迪斯喉结滑动了一下，被姜雾可爱到，“波塞冬和宙斯呢？”

“唔。”姜雾还真开始回忆，“强迫性的亲吻不算……波塞冬，讨厌。”

哈迪斯微微皱眉，“他强迫你？”

“自大妄为，傲慢的神明。”姜雾掰着手指头开始碎碎念地骂波塞冬，“我把他当朋友，他竟然想上我。”

哈迪斯：“……”

“他伤害你了？”

姜雾兀自生着气，根本没搭理哈迪斯的话。

哈迪斯轻叹一声，明白姜雾是真的喝醉了。

他伸手去拿姜雾的酒杯，被姜雾牢牢握住手，然后姜雾拉着哈迪斯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怎么了？”哈迪斯问。

“摸摸。”姜雾低声说，“你摸摸，是不是真实的？”

哈迪斯不明白姜雾什么意思，他感受着手下微凉的脸蛋，“是真实的。”

“不是真实的。”姜雾摇了摇头，他凑近哈迪斯，“你也不是真实的。”

哈迪斯一顿，静静地看着姜雾，“我哪里不真实？”

“哪里都不真实……都是假的。”姜雾喝了杯酒笑起来，“等我……这些都与我无关。”

哈迪斯心底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姜雾了，却在姜雾的醉酒中意识到，姜雾身上还有很多的谜团，他一无所知。

而他想要和姜雾在一起必须得解开这些谜团。

哈迪斯握住姜雾的手，声音很轻，“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的，所以不可以。”姜雾又倒酒，“哈迪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可以是一个世界的人。”哈迪斯说。

姜雾不明所以地看着哈迪斯，他的脑子有些迟钝的想，哈迪斯的话好狂妄啊！如果哈迪斯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游戏世界，肯定不会这样说了。

就算这个世界看起来再真实，运转地与外面的世界再相似，这终究是游戏世界……他们甚至不是一个次元的人，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世界的人呢？

“哈迪斯。”姜雾的声音微不可闻，“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哪怕你是神明。”

哈迪斯没有说多余的话，他在心底已经有了想法，但是没有做到之前，他不会和姜雾说。

他只是道，“小水珠，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吧。”

“不要！”姜雾格外固执，“明天会下雨，所以今天要喝好多好多。”

哈迪斯不明白这两件事情的因果关系在哪里，不过他没有和醉酒的人争论，只是带着细微的笑意看着姜雾。

喝醉了的青年，用姜雾的话来说就是很可爱……非常非常可爱。

姜雾又给哈迪斯的杯子也满上，他嘟囔着，“你也得喝，你要陪着我喝，不能让我一个人喝。”

哈迪斯嗯了一声，“我也喝，我们一起喝。”

姜雾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举着杯子去看天空，又开始说一些他从来没提过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在我们那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人陪我喝酒，也没有人陪我说话，只有一个机器人管家。可是机器人只是机器人啊……他不能陪我做这些事情。”

哈迪斯的心脏又抽动了一下，他明白自己这是在心疼着姜雾。

哈迪斯是一个可以忍受寂寞和孤独的人，他永远一个人坐在宫殿的王座之上，三头犬有时候会跟在他的身边，冥界的神明们与他的关系也不亲近……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他甚至享受着这样的时间。

如果姜雾没有到来的话，他现在依旧坐在王座之上，不会有现在的体验。

现在若是让他回到曾经的时候，他是无法做到的。

已经品尝过与爱慕的人朝夕与共，又怎么能回到黑暗中独自一人。

或许姜雾也是如此。

某种意义上来说，哈迪斯和姜雾，算得上是同一类人。

“机器人……又是什么？”哈迪斯不动声色地询问着姜雾那个世界的事情。

“就是机器人管家啊。”姜雾撑着脸，脸上带着憨态，笑意盈盈，“什么事情都可以帮我做。”

“我也什么事情都可以帮你做，你不需要机器人管家。”哈迪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