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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头犬顶着兔子悄无声息地走进宫殿时，姜雾正蹙着眉在写东西。

兔子一见到主人，迫不及待地从三头犬脑袋上滚下来，咕噜咕噜地跑到姜雾脚边，姜雾微微低下头，眼底带了笑意，“回来了？”

三头犬把蹭着姜雾脚的兔子叼开，自己在姜雾脚边蹲下。

姜雾轻笑一声，“看起来你们两个现在感情不错。”

三头犬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只弱小的兔子，讨好地去舔姜雾的手指。

“不过这个时候我不能陪你玩，刻耳柏洛斯大人。”姜雾说，“必须得把剩下的也写完才行。”

三头犬乖乖地蹲在原地不动了。

姜雾压抑着咳嗽了几声，垂着眸继续没有完成的事情。

蜡板上的字迹很容易消失，姜雾便试着换了别的东西。

哈迪斯进来的时候只听见了姜雾的咳嗽。

他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姜雾还没好起来。

一直好不起来让他莫名地有些不安。

尽管姜雾总是说他不会死，哈迪斯却觉得那不安感越来越重。

姜雾已经发现了哈迪斯进来了，他抬起眼来，朝哈迪斯招了招手，语调轻快，“冥王殿下，您来了。”

在叫冥王殿下……哈迪斯默不作声地靠近姜雾，看了一眼姜雾面前的东西，轻声说，“还没好起来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这些后面再做也不迟，或者你告诉我，我来写。”

姜雾定定地看着哈迪斯，好半晌才说，“哈迪斯。”

哈迪斯不明所以地看着姜雾，“怎么了？”

“我……”姜雾顿了顿，“我……没什么。”

哈迪斯没有追问，他伸出手碰了碰姜雾的额头，没有发热，可是为什么一直好不起来……难道是因为神器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力量吗？

“哈迪斯。”姜雾握住了那只探在他额头上的手，抬眸，“我们现在……算什么？”

哈迪斯低头注视着姜雾，“你觉得我们现在算什么？”

姜雾当然不知道。

“我爱你。”哈迪斯靠近姜雾的耳畔，“之前你说回到冥界之后再讲的那个故事，就是身处冥界的冥王对医者动了心。”

姜雾心跳有些快了起来，他知道哈迪斯爱他，但是知道和哈迪斯亲口说出来是两回事。

“小水珠，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声，你是在为我的话感到激动，对吗？”哈迪斯亲昵地亲了一下姜雾的耳垂，“我爱你。”

他这样坦诚地说着自己的心意，“早就已经爱上你了，以前不敢说，怕你远离我。”

堂堂冥府之主，竟然说不敢和怕。

姜雾的心脏慢慢地又平缓下来，眸光闪动着，看着哈迪斯。

“那么现在为什么敢说了？”

“因为现在我感受到了，你对我也有着同样的心境。”哈迪斯抱起姜雾，“你该好好休息。”

姜雾搂紧了哈迪斯的脖子，他轻声说，“你能感受出来吗？”

“我很清楚。”哈迪斯的亲吻很温柔，“你对我有爱意，我并不在乎这份爱意有多少……只要你喜欢我就好。”

“可是你知道的——”

姜雾的话被哈迪斯堵回去，哈迪斯声音低哑，“以后的事，现在不说。”

姜雾愣愣地看着哈迪斯，好一阵他才点了点头，露出微不可查地笑容来。

他果然是……喜欢哈迪斯的吧。

哈迪斯得到回答后眼底也露出笑意来，他心底却很明白，无论是离开还是留在这里，他都要和姜雾在一起的。

“那么现在，好好休息一会儿，你坐得太久了。”哈迪斯说。

“不要休息。”姜雾摇了摇头，“哈迪斯，我不累。”

“嗯。”哈迪斯也不非要强迫姜雾休息，他问，“那现在想做什么？”

姜雾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做什么，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那就聊天。”

姜雾还记挂着塔纳托斯说的那句话，但是这样直接问出来肯定会显得很奇怪，更何况……他没有感受到哈迪斯对他的掌控，还是什么都不问比较好吧。

“回到冥界这几天你好像很忙。”姜雾说，“是因为在人间堆积了太多的事情没处理吗？”

“是有一件很大的事情，但不是你想的那些。”哈迪斯说到这里，低缓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说不清地欢喜。

姜雾奇怪，“那是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还这么开心。”

三头犬呜呜地咬着姜雾的衣角，迫使姜雾去关注三头犬。

哈迪斯握着姜雾的手指，他低声说，“你看看我。”

姜雾又把投向三头犬的目光移到哈迪斯身上。

哈迪斯声音很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既然哈迪斯都这样说了，姜雾没有再追问。

“今天的药还没喝。”哈迪斯说着又要去准备药，“要快点好起来啊。”

“等一下。”姜雾拽住了冥王的衣角。

哈迪斯回头。

姜雾弯了弯眼眸，“我不想喝了，可以吗？药好苦，而且对我来说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这是姜雾第一次说药好苦。

他是真的觉得药好苦，他不想再喝了，或许是因为在哈迪斯面前，所以姜雾肆无忌惮地暴露着自己的缺点。

他怕喝药，也怕疼，还怕只有自己一个人……

哈迪斯手指擦过姜雾的脸颊，轻声说，“我知道了，那么今天先不喝了。”

三头犬又趴在了姜雾的腿边，安安静静地躺着。

药材们已经到了可以收割的时间。

姜雾明白，这些成熟掉下去的种子来年已经不需要人再栽种也能生长出来。

他看着卫兵们把药材捆走，又给药材们分了类，备注了名字和作用。

等忙完，姜雾已经累了。

累归累，他却觉得很满足。

至少要在游戏里留下一些什么东西，证明他在这里停留过。

姜雾一离开药房，便看见许久没见的波塞冬站在外面，看起来像是在等他。

这个念头让姜雾忍不住笑起来，波塞冬这个人怎么可能等他，也许是刚到这里，否则按照这个人的性格，应该直接冲进药房把他给带出来。

……可是，看起来好像真的在等他。

真是奇怪。

姜雾停下轮椅蹙眉看着波塞冬，“你这是……在等我吗？”

“是。”波塞冬承认地很爽快，“我听见了一些消息，所以我来找你了。”

“什么消息要劳烦你来找我。”姜雾不带讽刺意味地问。

“之前你在人间的时候，我控制了自己许久才没有去把你带回来。”波塞冬一步一步靠近姜雾，他笑了一下，“你该不会以为我就这样放弃了吧？”

姜雾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波塞冬错过姜雾的目光说，“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让你感觉到很讨厌吗？”

“你和宙斯问的问题都差不多。”姜雾说，“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没有讨厌。”

“没有讨厌，那就是还喜欢我。”

“不是。”姜雾淡淡地笑了一下，“波塞冬，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说还喜欢是不准确的。”

“那个时候你对我——”

“很抱歉。”姜雾别开眼低声说，“那个时候我的确是想成为你很重要的人，但我一开始绝对没有想让你爱上我的想法，我后来想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我有留给你我们之间其实很暧昧的痕迹。”

波塞冬一顿，是的，的确是如此，姜雾从来没有给过他暧昧的感觉。是他爱上了姜雾，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会为了一个人类失魂落魄，总是借着醉酒欺负姜雾。

每每阿波罗骂他的时候，他的愧疚也很少，少到他觉得把姜雾抱在怀里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离开的话……

“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平等。”姜雾的声音依旧很平淡，“我绝对不可能爱上一个和我关系不平等的人，即便我只是一个人类。”

波塞冬从回忆里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姜雾，“那么哈迪斯让你感觉到平等了吗？他是冥王，你是人类，你们之间平等吗？”

“我说的平等并不是身份上的平等。”姜雾轻叹一声，却笑了起来，“波塞冬，你可能不会懂，哈迪斯从来不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这就是你要和他结婚的理由吗？”波塞冬声音里含着怒意，“你爱他吗？只是因为他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就要和他结婚吗？”

姜雾一顿，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和哈迪斯结婚了。

不过联想到哈迪斯最近在做的事情，和哈迪斯说的现在不能告诉他……是这件事吗？

“他也隐瞒了你，不是吗？”波塞冬弯腰，双眸紧紧地盯着姜雾，“他和宙斯那个时候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

“我们都是兄弟，所以我们之间……”波塞冬声音压抑，“本质都是一样的，你爱他什么？”

姜雾平静地和波塞冬对视，“你希望我回答你什么？”

“你不喜欢他，你只是被他的虚情假意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