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2）
“陈默！都十二点了，你才接我电话！”
“房租！房租！马上就月底了！”
狭窄逼仄的律所内，陈默的手在沙发旁不停翻着。
总算找到了掉在地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陈默点上一根之后，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电话那头，房东的咆哮声在继续。
“急什么急？哪个月少了你的了？”
“你哪个月准时给过，不都是拖到月底吗！我不催，就下个月了！”
“嗯，好。”
陈默满不在意地嗯嗯了两句，然后挂断电话。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律所内。
成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法律文书，占去了律所一半以上的面积，左面的隔间，桌面上摆着一台电脑，以及堆满烟头的烟灰缸。
律所内，灯光昏暗，烟雾弥漫，处处透露着散漫和随意。
掐断烟头，陈默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起床吃早饭了！
嗯？
陈默忽然抬起头，听到一阵争吵声。
有热闹凑？
陈默最喜欢了!
他二话不说穿上鞋子出门。
律所外，女生紧紧攥着拳头，神情憎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不会让你们这帮人玷污！”
男人西装革履，嘴角带着笑容。
“防卫过当，导致我的当事人受到巨大的身体伤害。”
“你弟弟伤人的人证物证验伤报告都有了，这都是证据啊，法律当然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咯。”
“你觉得呢？”
叶蒹葭目光愤恨：“那人只是摔伤了腿，就算要赔，也不可能有七十万！”
“而且证据全都是你们伪造的，你们是在玷污法律！”
男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这个世界，可不会跟你讲什么公平正义，法庭的审判只看证据。”
“有那时间，不如去问问有没有律师事务所敢接你们的单子？”
“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我们天盛的单子，在帝都还没人敢碰瓷，传唤文书收好了，下周三开庭。”
说完，刘瑾便是直接把文书丢到了叶蒹葭的面前。
叶蒹葭面容凝固，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明明她的弟弟是被霸凌的那个，只是做出了反击，却要被霸凌者送上法庭。
监控损坏，本来要出庭作证的目击者全部沉默或者销声匿迹，明显是有人做出了手脚。
而且霸凌者还拿出一份三级伤患的验伤报告，就要以防卫过当的理由让他们来赔偿！
七十万的赔款，外加道歉和被开除！
凭什么这种事情要轮到他们头上来？
不远处的陈默，也是从头到尾看到了这一幕，大致了解了情况。
权势欺压，伪造证据，确认事实，然后庭审。
等到庭审结束，这姐弟俩就完了。
这小姑娘就住他对面楼上的，见的多了，自然也就熟了。
听说是学法律的。
做这行的，这么早就学到了律师最重要的一课，不简单啊！
陈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个机会。
这个月的房租有着落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裤衩和背心，迈着自信的步伐朝着叶蒹葭走去。
“您好，需要法律援助吗？”
陈默面带笑容地伸出了手。
那一刻，法律圣洁的光辉，照耀在陈默的脸上。
他只觉得自己是来人间拯救苦难和悲痛的天使！
然而他主动伸出的援手，却并未换来女生的感动。
“没兴趣！”
叶蒹葭的眼中，一瞬间露出了嫌弃。
陈默，她当然知道！
一年半之前在她家对面开了个‘沉默律所‘，整天坑蒙拐骗上了年纪的老人，附近的邻居都要避着他走！
关键这人都二十八岁了，身为律师居然每个月都要拖欠房租，房东每次都要上门收租才会给。
律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她以为的律师，一定是西装革履格外自信，站在帝都最高的大厦上，然后云淡风轻地讲解如何去处理问题。
但绝对不是面前这个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还交不起房租的男人！
况且这件案子，事关她的家庭，事关她弟弟未来的前程。
如果不是她还没有毕业，叶蒹葭自己都要去辩护了！
那刚要转身离开的律师，忽然回过头来。
在刘瑾看到陈默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在确定之后，有些错愕的上前。
“陈老师，难道是你？”
“你还留在帝都没离开呢，这么多年没见，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陈默听着这话，有些熟悉，扭过头来一看。
“我靠！刘瑾！”
“我还寻思接这种丧尽天良的案子的律师会是哪个衣冠禽兽呢.....咳咳这么几年不见，混得越来越像人了啊！”
陈默一脸激动地上前抱住刘瑾，无不欣喜。
刘瑾听着这话，只觉得刺耳，立马一脸嫌弃地推开陈默，然后拍了拍身上的西装。
“干洗很贵，别弄脏了！”
说完，刘瑾打量了眼陈默，微微一笑。
“想不到当年的陈老师，今日也落得如此田地，看样子是来体验人间烟火的？”
陈默浑然不觉地拿出了根烟，瞥了眼刘瑾。
“带火了吗？”
刘瑾下意识的就要摸裤兜，可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回神，一脸嫌恶。
“没带！”
“噢没事，我带了。”
咔，烟雾飘散，陈默深吸了一口之后，淡然地打量了一眼刘瑾。
“这案子你在负责？”
刘瑾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是这样的，这个案子是我来负责的。”
“陈老师，当年你为难我，迟迟不给我转正，你离开后，江律很快就接手了你的职务。”
“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从他手下成了正式律师，现在回头看来，呵呵......”
陈默使劲点头，忍不住评价道：“至少当年的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现在看来，啧......”
刘瑾轻笑着掏出新买的奥迪a8钥匙，转身上车。
“陈老师对这单子有兴趣？”
“有啊，有钱干嘛不赚啊！”
刘瑾微微一笑。
“看来陈老师是真的饿了。”
说完，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刘瑾扬长而去。
外人的眼光，陈默早就不在意了。
面子，很无所谓的东西嘛，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地就是别人。
但里子不行。
再没钱，房租都没得交！
陈默回头去找叶蒹葭。
然而叶蒹葭早就转身走了。
“小尾巴等等我啊，法律援助啊，贼靠谱啊！”
“你喊谁小尾巴！”
被追上的叶蒹葭，气愤不已地看着陈默。
现在的她，本来心情就不好。
找不到律师事务所接单，法庭援助的律师水平又太低，事关他弟弟的前程大事，还要被这男人纠缠！
陈默贱兮兮地笑着，然后去夺传唤文书。
“蒹葭，不就是狗尾巴草么，小尾巴是不是挺好听的？”
叶蒹葭一把夺回法律文书，让法庭援助的律师来也不可能让他来！
“我可付不起你的律师费！”
“没事啊，你没钱，到时候对方承担律师费不就得了？”
“大可不必，让你去打，宁可我自己去！”
“你也没有过法考，也没有律师执照，怎么去呢？”
陈默再次夺回。
叶蒹葭已经不耐烦了。
“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能打赢吗！”
陈默笑呵呵地翻开传唤文书，以奇快的速度大概地看了一遍。
“对方的律师是天盛律所的，天盛向来号称帝都铁壁，他们手里的案子，胜率能达到95%以上，其他的律所，没人敢接。”
“我刚才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有被诬陷和制造伪证的嫌疑，具体说说？”
“因为能请到天盛的律师来打官司，说明对方绝对有权有势，证据可能跟你说的一样都被抹平了，没有有力证据的话，不可能赢的。”
叶蒹葭依旧不信陈默，比较这样一个人，光是看着就不靠谱！
但是让叶蒹葭有些意外的是，陈默很能把握住重点，几乎是一瞬间就说到了她顾虑最多的事情上。
看着有那么一丝专业？
不过叶蒹葭一瞬间回神。
怎么可能！
这家伙连房租都交不起！
而且天盛在律师姐的地位，谁不知道，是个人也能说出来！
他的意思，不就是别人搞不定让他来吗？
但这就等于直接把她弟弟推入火坑！绝对不行！
可现如今，叶蒹葭身处困境。
高端律师事务所，她请不起。
天盛的实力，她作为法学生很清楚。
况且现有的证据，无论是否存在捏造的可能，都已经确凿，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不过刚刚，她是不是听到那个天盛的律师，喊了陈默一声陈老师？
错觉吧......
可事关她弟弟的学业，一旦输了，就意味着不光弟弟要被退学，还要背上巨额债务，她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学生显然吃不消。
陈默继续给出理由。
“假定你的弟弟是冤枉的，要给出证据，把防卫过当引导到正当防卫，才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全你弟弟。”
“搜集证据，对方既然有钱，肯定买通校方和老师做伪证，那就要从学生下手，结合过往背景，从另一方面找到突破口。”
“比较现在案子几乎可以确定你弟弟是防卫过当了，想解决，就算让天盛的人来，估计也没几个能解决的。”
听完陈默说的话，叶依依的眉头皱的更紧。
事情好像比她想的还要眼中的多，而且很难解决。
可眼前这不靠谱的人，真的能有办法吗？
犹豫了许久的叶蒹葭，抬头看向陈默询问道：“那你要怎么解决？”
陈默嘿嘿一笑，又不正经起来了。
“你先答应让我接这个案子，我再告诉你。”
“不然你转头去找别的律师，我不得亏死？”
叶蒹葭态度坚决。
“你不说明，我怎么相信你能不能解决？”
“万一败诉，谁来承担后果，你最多没有律师费，可我弟弟......”
她的话一瞬间顿住，似乎是懒得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感觉没有必要。
陈默笑了笑。
“你不是学法学的学生吗？这案子现在的程度有多困难，你自己会看不出来？”
“‘万一‘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你现在转头去找任何人，这案子都不可能胜诉，你自己应该有看法。”
叶依依目光紧紧盯着陈默，眉头皱起。
“那你为什么说你能解决？”
陈默摆了摆手：“高手，你懂得，都是深藏不露的......”
叶依依二话不说，上前去夺文书。
“别啊，我说能帮你解决就真能帮你解决啊！”
陈默直接把文书放到了头顶，叶蒹葭够不到，气急败坏，狠狠踩了陈默一脚。
他猛的倒吸一口凉气，不满道：“故意伤害致人伤残，判处......”
叶蒹葭冷哼一声，语气平淡道：“我可没心思跟你对法条，你先说你有什么办法，不然我绝对不会给你打的。”
陈默蹲下身子，直接那传唤文书垫起了屁股。
叶蒹葭瞪大眼睛：“你干嘛啊！”
陈默揉着脚掌，呵呵一笑道：“罪证不都做实了吗？那现在去打官司，只能顺着对面的思维去走，也就是直接败诉。”
“所以，你要怎么办？”
“简单啊，天盛习惯性地会去引导对手落入他们的圈套，那就避开这个。”
“法定正当防卫的判定，是有界限的，在面对一般伤害和涉及到生命伤害，是有不同的界限的。”
陈默怕叶蒹葭听不懂，补充道：“就是我要打你，你把我捅死了，那就是防卫过当，但是我要捅你，你把我捅死了，你就是正当防卫，能理解？”
叶蒹葭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陈默。
“你当我法条没背熟怎么的，我当然知道。”
“但是这个判定有什么用？”
陈默立马说道：“有啊，刑法认定正当防卫的界限没有确定，那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就是在摇摆。”
“只要界限定高了，你弟弟就是正当防卫！”
叶蒹葭猛的瞪大眼睛，一脸错愕地看着陈默。
法条，还能这么用啊？
这家伙，似乎很靠谱.......
“你真能解决这件事情？”
陈默呵呵一笑。
“放心吧，事关我房租，绝对会打起三分精神的！”
叶蒹葭顿时一愣。
她又不信了......
陈默掏出烟盒，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对了，律师费......”
“去去去，给我买盒烟去，点八的中南海！”
说完之后，陈默直接把烟盒丢向路边的垃圾桶。
没丢进去......
这姐弟俩，能有什么律师费。
还是那句话。
律师费对面出啊，还能赚多点，就是有点丧尽天良的感觉。
叶蒹葭见此，一脸嫌弃地上前捡起烟盒。
“帝都不能乱丢垃圾懂不懂？”
可还是转头，去帮陈默买了一盒烟。
天盛律所，坐落于帝都核心商业圈的一座大厦的顶端。
刘瑾在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将事情向上汇报。
“江律，事情就是这样，王总儿子的霸凌案件，陈默很可能为被告担任辩护律师。”
听到这话，一身西装革履的江景言扶了扶镜框，片刻之后，失笑出声。
“陈默居然还留在帝都？”
“快两年了，半点消息都没有，居然还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可怎么从没听说过。”
刘瑾随后把陈默的现状说明，江景言听完之后，一脸凝重，只觉得不对劲。
“他会落魄到那种程度，该不是你看错了吧？”
刘瑾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绝对是陈默，不可能是别人的。”
“而且他似乎打算担任这案子的辩护律师，江律，现在应该怎么应对？”
刘瑾看向江景言，主要的意思还是这个。
毕竟面对陈默，刘瑾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胜算。
江景言听到这话，略微思索片刻。
“刘瑾，你做陈默的实习生有多长时间来着？”
“一年。”
“呵呵，一年啊......”
江景言拍着刘瑾的肩膀轻笑道：“你的履历，在天盛都是一流的，能力也是无可挑剔，不过现在的你，太畏首畏尾了。”
“我觉得，可能是你在跟着陈默那一年，被他影响了，这是你的一个机会。”
“如果他确认要打这场官司，我会让人帮你的，而且现在的证据已经证明对方防卫过当，就算是陈默来了也很少有机会翻案。”
刘瑾听到这话，眉头皱起：“可那毕竟是.......”
江景言摇了摇头。
“案子还有疑点吗？”
刘瑾略微思索：“按照现在的证据来看，不可能会输，就算是陈默来了......”
“好。”
江景言点了点头，拍了拍刘瑾的肩膀。
“这是你的机会，打垮自己心魔的机会，天时地利都在你手，赢了他，你才能更进一步。”
刘瑾攥紧拳头，沉声点头：“江律放心！”
刘瑾离开之后，江景言回到了座位，闭目思索。
办公室里，除了江景言，窗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在听到陈默两个字之后，她眼神顿时凝固，若有所思一般。
“哈，陈默这么几年居然一直没走，真是让人意外啊。”
“可惜了，陈默当年如果没有收受贿赂，也落不到如此下场，琳琳，我们要不要去见一见陈默？”
女人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这种人，没必要去见了。”
江景言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从背后抱住女人。
“他能给你的，我会给你更好的，不要因为陈默这种人觉得遗憾.......”
“我现在是天盛的合伙人，未来走得会越来越高，到时候就是我报答老师，给你更好生活的时候。”
“忘了他吧.......”
女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笑容吻了上去，但眉宇深处，仍然是闪过一丝记忆。
陈默......
.......
叶蒹葭带着陈默来到家里。
一栋三十平米的小房间，进门就能透过狭小的客厅看到厨房和卫生间，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
房子是叶蒹葭父母去是之前留下的。
在帝都这个地带，能卖出一百五十多万，还有人抢着买。
也就是说，一旦败诉，她就要卖房，但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可以的话，这房子她想一辈子留着.......
“你弟弟呢？”
“我去喊他。”
片刻之后，叶蒹葭带着叶浩出门。
看到陌生人的那一刻，叶浩明显感觉到畏惧，止不住地低下了头。
“这是我找的律师，打算了解一些情况。”
陈默呵呵一笑，在沙发上直接坐下，哎呦一声。
“舒服啊，沙发哪里买的？”
叶蒹葭淡淡说道：“快点办正事，别浪费时间。”
陈默翻了个白眼：“又不收钱，瞧你这抠搜样，沙发还能坐坏了咋滴？”
“坐坏了赔钱。”
陈默嘿嘿笑着打量着叶蒹葭，姑娘年纪不大，还在上大学，但已然是有些女神风范了。
“那我要是没钱咋办？”
叶蒹葭冷声道：“别浪费时间！快点！”
陈默无奈摆了摆手：“不识逗啊，算了，那啥，叶浩是吧，看着也不大，读高中的吧，事情经过都说一下？”
叶浩看了眼陈默，又看了眼叶蒹葭。
“别看了，你要是不好好说，这房子你们估计都得卖了还债，到时候你们就流离失所，你姐姐的前程也别想要了。”
叶浩听到这话，立马开口陈述。
事情本身，不算复杂。
霸凌者是学校的校霸，家里是做生意的，颇有家资，在学校飞扬跋扈，对叶浩这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向来都会欺负。
事发当天，是因为叶浩被人堵到楼梯口拳打脚踢，气急所以才失手推下楼。
“但是他绝对没有像之前说的伤得那么眼中，最多只是手臂骨折了！不可能要赔七十万的！”
陈默闻言，翘着二郎腿呵呵一笑。
“那也算伤残了，严重的话可以判刑的，而且对方定损很严重，已经是确定的证据了，想赢，估计不简单喔。”
叶蒹葭皱着眉头：“你不是说有办法嘛？”
“啊，这倒是有啊。”
陈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继续说着。
“案件本身，听你们描述的话就是正当防卫，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们会撒谎，如果能定性为正当防卫的话，最多可以免除刑事责罚，不会对你们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的。”
叶蒹葭顿时一喜。
“不过案件的具体我要了解，还有一些具体资料，你们搜集的证据之类的，这个有么？”
叶蒹葭立刻点了点头，从一旁拿出一份整理好的证据。
陈默接过之后，迅速查看。
证据，对方全部抹平了。
监控损坏？坏的那么巧？
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了，一个出庭作证的人都没有？显然不对劲的嘛！
那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那天发生了什么咯？
想都不用想，绝对有人做了手脚。
很像天盛的风格啊！
陈默嗤笑一声道：“看样子的话，只有事件本身的结果，那就是对方受了伤，而且还是医院开具的伤情。”
“正当防卫，是要证明对方在一定程度上对受害者进行了威胁程度很大的行为，所以才对此有不同的判定。”
“你空口白牙，没办法证明对方实施了什么样程度的威胁行为，没办法确认，那就意味着对方可以定性为防卫过当，是没办法的。”
姐弟二人闻言，顿时如坠冰窟。
叶浩抿着嘴唇，一脸歉意看着叶蒹葭：“对不起......是我不该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叶蒹葭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件事情不怪你......”
陈默挖了挖耳朵，扯着嘴角。
“别搁我面前上演苦情剧了，太肉麻了，别人没办法，又不代表我没办法？”
二人目光再度看来。
陈默淡淡说道：“学校里面，除了你被霸凌过，还有其他人吗？”
叶浩立刻点头：“有！”
“能不能联系上？地址能不能找到？”
“可以。”
听着陈默这话，叶蒹葭顿时有些疑惑。
找这些人做什么，这案件与那些人也没有关系呀？
叶浩给出了陈默几个地址，都是他在学校里熟悉的被霸凌者们。
路上，叶蒹葭格外疑惑。
“这些人和案件本身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找他们？”
“难道他们里面的人可能会是目击者，能够出庭作证？但就算出庭作证了也没什么用吧？”
陈默白了她一眼。
“就你这样的还学法律呢，旁交侧击会不会啊？”
叶蒹葭眨着眼就看着陈默：“什么？”
真是清澈而愚蠢的目光啊，陈默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所以懒得解释。
叶蒹葭又不用上场，告诉了也没用。
......
叶浩的同学家中，二人的出现，让学生父母显得有些疑惑。
“你们是？”
陈默呵呵笑着：“我们是社区送温暖的啊，想看看你家孩子在不在，问点事情。”
叶蒹葭见此，翻了个白眼。
“我们是律师，特地上门来找林同学了解一下情况的，请问......”
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
很显然。
他们两个的到来，并没有得到欢迎。
叶蒹葭一脸错愕：“为什么他们连话都懒得听我说？”
陈默默不作声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淡淡说道：“一个被霸凌的人，在没有获得法律给予的公正之前，会非常抵触这些所谓的正义的。”
“下次少说少问，多看多学，懂？”
叶蒹葭觉得心里很不爽。
你一个房租都交不起的律师，凭什么指点我？
再怎么说她也是帝都法学院的学生，全国最顶尖的法学院校！
不过她倒是没说什么，毕竟的确是因为她的那句话，对方二话不说就把门关了。
“那去下一家？”
“着什么急？”
陈默呵呵笑着，然后再次敲门。
“我们真的是来送温暖的啊，要不然我一句话都不问，只对你们的孩子说两句话总可以吧？”
“我知道你们有顾虑，不过你们放心，这次绝对不会给你们惹任何麻烦的！”
房门再次被打开，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把菜刀，顿时吓了俩人一跳。
“赶紧滚蛋！别逼我动手！”
陈默摆了摆手，递了根烟，收敛了笑容。
“我身边这位，她的弟弟叶浩，是你家孩子的同学。”
“叶浩被人霸凌了，不小心伤到了霸凌者，现在在被霸凌者起诉，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是您如果能给我们一个机会，会很感谢您的。”
中年男人目光凝滞地打量了一眼叶依依，而后再落到陈默身上。
“你是律师？”
“没错。”
思索片刻之后的中年男人，喊来了自己的儿子。
“王昊认识吧？”
男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瞬间发生变化，立刻就要冲回房间里。
陈默只是抽着烟，声音在男孩身后响起。
“如果一个人软弱，注定一辈子都被人欺负，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这不是对自己的保护，而是助长迫害人的气焰，更是对自己和其他弱者的迫害。”
“你是愿意抬起头来，直面罪恶争取光芒，还是愿意永远的留在黑暗中。”
“我们不需要你来主动做这个出头的人，因为我们会来帮你争取，怎么样？”
男孩的脚步终于停在门前，缓缓转过身来，接待了陈默二人。
“王昊家里很有钱，就算在学校打人，老师和校长都不会说什么，因为学校有他们家的投资......”
“我们只能忍着，毕竟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他从来都会得寸进尺.......”
半个多小时之后，男孩对陈默和叶蒹葭说完了这一切。
陈默脸上并没什么变化地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能让他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你只需要出面证明你说的这些话是对的，你会怎么做？”
一旁的中年男人和妇人显得不情愿。
“万一牵连到孩子了怎么办，那些人有权有势，我们斗不过的.......”
可男孩却是抬起头来，看着陈默。
“如果可以的话.......”
“我还可以帮你联系到其他人。”
离开男孩的家里，二人再次前往下一个被霸凌者的家中。
一天下来，两人走遍了二十个被霸凌者的家里，都是和霸凌者有着绝对关系的人员。
其中，请一些的言语羞辱，重的甚至被打到医院，可却连医药费都不敢张口去要。
面对实力原强于自己的对手，公平和法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们所能保证的就是自己不受迫害。
陈默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才从当年的集团贪腐案中走了出来。
今天，陈默没打算为任何人主持公道，他没那个能力。
他要做的，是收集证据，为霸凌者打上标签，从而以另外的手段为叶浩进行辩护，即使是在证据不全的情况下。
现在，已经有十五个学生愿意出庭作证了。
叶蒹葭默不作声地跟在陈默的身后。
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格外的陌生。
他的法律专业知识储备，超乎了叶蒹葭的想象，而且深谙人性的阴暗和险恶。
这家伙，似乎不像看起来那么不靠谱.......
“小尾巴，那我当你们代理律师的事情是不是能定下来？”
陈默嘿嘿一笑，止不住地搓手。
刚刚在叶蒹葭心中树立起来的形象一瞬间倒塌。
“你不许这么喊我！”
叶蒹葭有些嫌弃，可还是点了点头。
“回去签合同吧。”
陈默立刻欢呼出声：“房租有着落咯！”
......
沉默律所外，一辆崭新的奥迪r8超跑停在律所门口。
车上的女人，打量着门口一个红底白字的破烂招牌，一时之间也是有些错愕。
这真的是陈默的律所？
正当她疑惑之际，不远处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果然是陈默！
翟琳正欲开口打招呼，可却是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女孩，表情顿时凝固起来。
那是谁？
“呦呵！跑车，来大客户了！”
“你的事情先放一放，等我把这大客户处理完哈！”
叶蒹葭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一把拉住陈默：“你说了要帮我解决的，我都答应让你做我律师了！”
翟琳走出车，迈着步子走到二人面前，她眼底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悲伤打量着叶蒹葭。
“女朋友？”
陈默呵呵一笑，掏出香烟。
“带火了没？”
翟琳有些犹豫，可还是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丢了过去。
“问你话呢，这人是谁，是不是你女朋友？”
叶蒹葭这才回过神来，顿时瞪大眼睛退到一旁。
“阿姨你说什么呢，谁是这种人女朋友！”
“阿.....阿姨？？”
女人顿时脸色煞白，目光冷冽瞪着叶蒹葭：“会不会说话！”
“哈哈，这话说的没错嘛，都快三十的老女人了，喊阿姨也没什么问题......”
翟琳面无表情地看了陈默一眼。
“你果然和当年差太多了！像个市井的地痞流氓。”
律所内，翟琳望着狭窄逼仄的房间，眉头紧皱着。
“你现在就在这种地方？”
陈默浑然不觉地拿出合同递给叶蒹葭。
“把这签了。”
律师代理合同，是对陈默的保障。
不然人家转头找别的律师，陈默不就白忙活了吗？
叶蒹葭先是看了眼翟琳，然后再看向合同，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签了。
身材高挑的女人看着陈默，有些不爽。
“听到我说话了没？”
陈默扯了扯嘴角：“眼睛看不到啊，你觉得呢？”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待在这里。”
叶蒹葭一瞬间便是注意起来。
像他这样的人？
二十八岁了，房租都交不起的律师，不在这里在哪里？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听着。
陈默呵呵一笑。
“不会是因为刘瑾的案子找过来的？”
翟琳淡淡点头，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我是来劝你，这件案子你最好不要插手，各方的证据天盛都已经做实了，也就是一个法庭宣判的流程，就算你去了，也没办法扭转结局，你没有胜算的。”
陈默听到这话，并未在意，而是又点了根烟。
“你现在烟瘾这么大？”
“被一副老妈子的语气跟我讲话，你是我谁啊？”
陈默笑了笑，看着翟琳：“怎么，你家江律要亲自打这场官司？”
翟琳脸色平淡，声音清冷道：“现在的你，还不配让他出手！”
“也是啊，天盛的合伙人，身价千万了都，那就是刘瑾嘛。”
女人的目光几乎是瞬间闪动了起来，神情复杂地看着陈默。
“当年如果你不碰那个案子，那些都是你的，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父亲很想你，你如果想回去，我可以去跟他谈，就算你不想会天盛，魔都他也有朋友，总不至于留在这里.......”
叶蒹葭瞬间瞪大眼睛，只觉得听到耳朵里的话很炸裂。
什么？
天盛的合伙人，可能会是陈默的？
就他？
陈默俨然是根本没在意这种事情。
“收起的你的怜悯心吧，骗骗自己还可以。”
说完之后，陈默忽然起身，嘴角带着笑意看向女人。
“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想起来找我，如果单纯是为了案子的事情，没必要吧？”
翟琳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惜，风头已经过去了，你如果要回去......”
“回去？回哪去？”
“当然是天......”
陈默的话锋，显然是不在这上面，而是目光打量着女人饱满妖娆的身材。
“我猜，是不是你家江律在床上满足不了你，寂寞难耐所以来找我了？”
翟琳顿时一脸嫌恶：“陈默！你在说什么！”
陈默嘿嘿一笑。
“该不会今晚，想找我叙叙旧，再找个酒店联络一下感情？”
“我这个人虽然有些精神洁癖，但忍忍也是可以的，但你就不怕你家江律知道啊？”
翟琳愤然起身，拿起一本书就丢了过去：“你现在越来越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