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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睡,阿九。”

他拍了拍身侧,撑起下颚贵妃斜倚,娇憨又多情,拿那双含情脉脉眼柔情似水的瞧着祝九。

祝九本就多觉倦怠,坦坦荡荡的往床上一躺。

两人白日不醒,夜间也睡,一起在床上摆烂。

却不知最近海区风云涌动,外头更是战乱不休。

一位南地的军阀打下了大片土地,正发了电报要来此地拜码头。

言辞犀利的爱国作家以笔救国,字字句句皆是讥嘲讽刺,将看过文章的热血青年看得热血沸腾,又闹起来罢工罢课。

又有玲珑仙登台一曲,报社纷飞来信,句句都是问玲珑仙何登台。

混杂其中,一时纸醉金迷与家国磨难混在其中,形成海区难得一见的讽刺画面。

玲珑仙不过一个唱戏的伶人,下九流的存在,那些有钱老爷们不关心家国大事,反而关心人家什么时候登台,复出一场戏临时换剧目还多得是人掷了千金。

一时之间,多得是人嫉恨,多得是人不屑。

“……祝先生,这该如何处理?”

又不知是热血青年还是对家戏班在门口泼狗血,老仆寻到主家,低声询问着意见。

席妄还在里面睡着,祝九洗了头发,湿哒哒的披在肩上,他面色不变,只说:“席妄不常出门,招惹不来什么敌人,应该是对家搞鬼,再来人报警抓了就是。”

老仆却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所谓众口铄金,难免真的有什么热血青年脑袋发昏。

此事之前不是没有过,席妄唱戏红遍大江南北,出入都是富贵人家,身份尊贵的比比皆是。

反而被人指责奢靡,商女不知亡国恨,在路边恶意被人泼过脏水。

如今只在门口泼泼狗血,没舞到席妄面前,只是因为他现在不出门了。

老仆欲言又止,席妄却寻了过来。

他这人黏人的很,从后悄无声息的揽着祝九的肩膀,枕在肩头委屈又嗔怪:“郎君又跑哪里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床上,好生冰冷,我这心扑通扑通跳。”

他捉着祝九的手,捂在心口,双眼似小鹿般懵懂忧愁,眉头一皱好似西子捧心,我见犹怜。

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巴不得长在祝九身上,做一株汲取养分的菟丝子。

“郎君和管家在说什么?也不叫我听听。”他面上委屈,转眼看向老仆,又充满了妒意。

把脑袋枕在祝九身上,无声宣示着主权。

老仆正要解释,祝九伸手捂住席妄的耳朵,面不改色的胡言乱语:“院外来了几只老鼠,已经叫人赶出去了。”

别听,是恶评。

席妄鼻尖一嗅,埋进祝九洗好的发间,又委屈又控诉的指责:“难怪这么臭,可快臭死我了,快快把他们都赶走!”

他闹着脾气,直说自己被熏到了,熏得头脑发晕,要祝九把自己抱回去。

揽着祝九的脖子,被顺理成章抱回去。

他脑袋微斜,冰冷的琥珀眼扫过大门口,转眸又是一脸乖巧,言语糯糯:“阿九别怕,我叫管家买点药,杀一杀这恶心人的老鼠。”

“……又撒娇。”祝九不怕,无语的掐了掐席妄的脸。

席妄装傻充愣的傻乎乎的笑,枕着祝九的肩膀胡乱抚摸着湿漉漉的长发,摸得一手冰凉。

他哪里会帮忙擦头发?撒着娇要祝九赶紧去擦,又抱怨自己手冷,要祝九用心口暖暖。

又嗔又闹一通,席妄才把人放走。

那老仆这时才上前,递上一份帖子:“那过几日要来的军爷似乎是席先生的粉丝,砸了大价钱,点名要先生去唱戏。”

老仆穿着灰白色的长衫,面色阴沉,丑陋的老年斑落在脸上,只看面相,像是要老得快死了。

席妄嫌弃的捂了捂鼻子,恶意的打量着老仆:“此事不急。”

“下次再叫我见你私下找郎君,你知道后果的。”

他霸道的很,连老成这样的仆人都要敲打,恨不得祝九只见自己。

席妄与祝九在院子里醉生梦死,那帖子上的军阀他不认得,只当是这三年又新起的,兴致索然的丢到地上。

“不去。”

又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等等,那对我有提携之恩的霍先生是不是在?”

“我这复出还没见过霍先生呢,他对我有恩,我怎能不报?”

他笑得愉悦,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笑着拍了拍手,一转眼,琥珀眼中满是怨毒。

席妄怨恨的吃吃笑了起来:“霍先生要是见到我,怕是要惊喜死。”

“可惜了,霍先生的心肝太脏,我拿着都怕熏臭了我的手。”

席妄又娇又嗔的皱眉,突然眼睛一亮,双手合十鼓了个掌,满脸孩童般天真烂漫的得意。

“他最喜欢酒了,我就送他喝不完的酒吧!”

他满脸兴奋,孩童般表达着天真的恶意。

老仆被吓得瘫倒在地,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席妄坐在堂屋,那明亮的烛火斑驳在面上,白净的脸却似蒙上一层灰白的旧色。

残忍、天真混杂在他的身上,他笑容灿烂,却更像是了无生息的雕塑,披着旧时代的戏服,似乎也与旧时代融为一体,充斥着糜烂、灰败的颓烂。

光落不到他的身上,只能徒劳的在他身边蒙上一层阴霾。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传来,祝九束着头发回到了堂屋。

便像是光照进屋子,席妄眼睛一亮,身上的寂寥与残忍一扫而空,面上笑得可爱,软乎乎的露出两个小酒窝。

“阿九,抱~”

他张开手,被祝九抱起时,愉悦的哼起了歌。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①

席妄哼了两句,趴在祝九的肩上,满面春意:“阿九,我过几日带你去见世面去。”

祝九摸摸他的脑袋,长发散在指尖,从指缝中流泻而下。

“好。”

另一边,霍提督府上。

霍世昌惊讶的看向回话的人:“玲珑仙当真愿意登台?”

回话的下人点头,抬眼小心的看了眼三年间性情大变的提督,习以为常的问:“下了场可要小的带他来给您敬酒?”

“要!要!当然要!”霍世昌精神一震,拍着啤酒肚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天助我也。”

他兀自笑得开心,又似喃喃自语:“系统给我穿成这个老匹夫模样,还是有点用处。”

“我知道,我知道,再漂亮不也是一个NPC,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可是海区提督!”

“他敢不从?”霍世昌的面上露出残酷的冷意,“给他脸了。”

“等着吧,我一定是第一个拿到任务奖励的!”

第31章 乱世伶人4

宽敞的大道上,随着汽车轮胎碾过地面,军队围绕着辆宽敞帅气的军用汽车,整齐划一的齐步行走。

“牧帅,前面就是海区了。”

新晋的南方军阀,牧文俊整理军帽,帽檐在面上落在一片阴霾,遮不住凌厉的眉眼,斜飞的长眉桀骜不驯。

抬手一挥,跟随军车行走的军队赫然停下,随即他站起身,目光如剑,直指海区。

“诸位,前面就是海区,加快速度,都提起精神来,让海区的军民看看我们的精气神!”

牧文俊朗声高呼,追随他的官兵目光赤忱,掷地有声的齐声应答:“是!”

整齐划一的并军靴、行军礼,在空荡荡的海区外空地上,显得格外鲜明,别样的精气神比很多正规军都要凌厉威严。

这样的一支小兵,不过三百人,走进城,有规矩讲军纪,目不斜视脚步整齐,直让海区的守卫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海区作为租界所在的城市,邻海又广贸易,繁华的城市比之国都都要繁华几分。

四处都是悠闲的散人,听歌唱戏喝茶,再打一打麻将,身材婀娜的女人穿着旗袍,一回头带着海区女子的风情摇曳生姿。

军队从敞开的城门进入其中,牧文俊双手交叠,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

似乎习以为常。

副官却按耐不住,忍不住发出感慨:“这里可真是繁华似锦。”

到处都是不一样的风景,那些西洋与中式相融的建筑,漂亮的装饰物,飘扬的鲜红旗帜……还有许许多多身着新式衣服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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