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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白塔,其实只是一栋员工宿舍,一楼是食堂,二楼是白塔的办公区,再往上是分配给哨兵向导的住处。

总共有十八层,在末世的基地里,是最高的建筑,遥遥树立在最中心的位置。

在八年前,这个世界还没有哨兵向导,突如其来的末世病毒让世界三分之二的人变成了名为丧尸的怪物,它们没有意识,不怕水火,以人类为食,进化得力大无穷。

在危机之时,幸存的人类进化出了哨兵与向导。

哨兵五感敏锐,实力强盛,在末世中是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但他们五感过于敏锐,长期处于噪音下会对他们的精神造成很大的负担。

往往需要拥有精神力的向导为他们进行疏导,构建精神屏障。

所有的资源涌向白塔,而白塔也为哨兵向导提供了很多便利,甚至装备了充斥白噪音的静音室,和绝佳的隔音宿舍,每个房间装配最好的白噪音机。

不过比起成为向导得到了更好的教育,能吃饱穿暖以外,对于席妄来说,成为向导最大的好处。

他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白鼬,忍不住弯了弯唇。

他获得了一个家人。

席妄在末日前就是孤儿,是孤儿院最不讨喜的孩子,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柚柚是他的精神体,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他很庆幸,能认识柚柚。

只是,席妄是个很普通的向导,不能出基地做任务,光是为哨兵精神疏导获得的信用点也不多。

席妄在食堂窗口犹豫了一下,香喷喷的肉味窜进感知,他吸了吸鼻子,习以为常的扁了下嘴。

“给我来两个野菜饭团和一个肉包就好了。”他小小声说。

打饭阿姨哎呦一声:“小席啊,你又吃这些啊,没营养的哇,再多来两个肉包好不好?”

阿姨实在热情,抓着肉包就要往席妄碗里放,席妄连连摇头,抿着唇怯弱的不敢搭话。

见他实在不要,阿姨撇了下嘴,给他装好了两个野菜饭团和一个肉包。

“一共4.5信用点,刷卡。”

“滴”席妄刷了卡,带着东西来到角落里。

昨天夜里突然丧尸袭城,他作为向导,在城内救治伤员,忙于帮哨兵疏导,又累又饿睡了一天,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他却没有着急吃野菜饭团,而是掰开肉包子,把它递给柚柚。

白鼬作为肉食动物,基本上只吃肉,偶尔也吃点杂七杂八的东西。

柚柚作为精神体,它其实什么都会吃,甚至不吃也可以。

但席妄舍不得给它吃一信用点一个的野菜饭团,特意买两块五的肉包子,掰开后里面饱满的肉馅油腻腻的漫出油脂。

席妄咽了咽口水,目光有点馋,强忍着送到白鼬面前:“柚柚快吃!”

以往对吃肉十分积极的柚柚却啃着自己的爪爪,看都不看一眼。

软乎乎的白肚皮像是一个袋子,摸起来手感很好,它支楞起前爪,调皮的在席妄身上乱窜。

席妄迷茫了一瞬,自己把肉包子送进嘴里:“柚柚不喜欢吃肉包子了吗?那我们等下买肉吃好不好?”

想到打饭窗口里油亮亮的红烧肉,席妄又忍不住馋,露出很可怜的表情。

末世物资匮乏,野菜团子里其实更多是菜根和不知名的菜叶,用的米也不够好,但就算是这样,在外面也要十信用点一个。

白塔有专项补助,这才只要一信用点一个,哪怕是这样,其实席妄也舍不得吃点好的。

他向导等级太低了,能帮忙疏导的哨兵不多,他疏导多了还总是头疼,他一头疼柚柚也不舒服。

他舍不得柚柚不舒服,只好少去帮人疏导,加上身体弱没办法随军外出做任务,获得的信用点就很少。

他还要给柚柚买玩具和小零食,其他的就不太舍得了。

向导坐在角落里,阳光从窗边照进来,落在他微微弯起的眉眼,看不太清的面容阴郁又可怜。

食堂阿姨忍不住话:“诶,这小席老是对着空气说话,我看到都起鸡皮疙瘩,是不是这里……”她指了指脑袋。

“什么啊,那是人家的精神体,只有哨兵向导能看到的,别乱说。”另一个阿姨无语。

被驳了话头,食堂阿姨脸上有点挂不住,嘀嘀咕咕的:“那也指定有点问题,整天阴沉沉的,对着个精神体比对自己都好。”

“他一个孤儿,安静点也很正常,别乱说。”

食堂阿姨撇撇嘴,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席妄这种等级低的向导,连白塔都懒得帮他找哨兵伴侣,时常连联姻都没人通知他。

不过也有哨兵等级低,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对他表露出在一起的意愿。

可是只要一听他连向导素都没有,没办法安抚陷入精神狂暴的哨兵,就再也没人来找他了。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食堂坐了一会,等到了食堂的免费汤,特意盛了一碗回来。

里面零星的葱花和还没有半截手指长的金针菇带起一点油花,喝起来暖呼呼的,至于味道比白水总要好点的。

席妄就着汤吃干巴巴的野菜饭团,柚柚凑上来闻了闻,埋头喝了两口,白胡子都挂着水,它茫然抖了抖,小爪子拢在一起擦脸。

可爱的动作把席妄逗笑了,他弯了下唇,毫不介意的端起汤喝了下去。

他以往吃两个饭团就够了,今天多吃了一个肉包子,席妄感觉肚子好撑,他不免有些犯困,眼皮一睁一睁的打着盹。

电梯在眼前敞开,他茫然的挑起眼睛,只看到一双鞋走了进来。

旁边的人沉默极了,大长腿笔直修长,皮鞋噌亮。

席妄下意识的沿着长腿往上瞟了一眼,只触到男人光滑的下颚线,目光在喉结一扫而过。

好高啊……

席妄忍不住感叹,偷偷算了一下距离,这个男人好像比他还高出半个头,手指修长漂亮,指甲剪得很平整,轻轻松松的抱着大箱子。

好、好厉害……

肩膀上的柚柚一下子直了起来,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人,重点在他手里抱着的箱子上。

席妄连忙捂住柚柚,深怕它闹出事来,被人攻击了。

能上白塔的就只有哨兵和向导了,席妄总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害了柚柚。

他总是小心翼翼、怯怯弱弱的。

那个男人跟着他下了电梯他也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他捂着心口,莫名的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回了下头。

男人在他隔壁停下,打开了门。

似乎注意到了视线,他偏了一下头,只能看到匆忙关上的大门。

空荡荡的门口,唯有余落的巨响昭示着这里之前有人。

震声的关门在哨兵敏感的五感内十分响亮,令本就头疼欲裂的祝九赫然收紧了眉头。

可落在门外那若隐若现的香气像是雪花,带着微凉清浅的味道,莫名令祝九在意。

他怔了一下,才慢吞吞打开门。

家里那个懒散的雪豹一下子冲了上来,祝九就像是看着某种陌生的存在,戒备的盯着雪豹看了很久,抬腿往里面走。

他成为哨兵的时间不久,还不习惯有一个精神体的存在,他放下手里的箱子,把里面的肉罐头一个一个往外掏。

一贯懒散的雪豹怒气冲冲挠着大门,胖爪子疯狂抓挠,喉间不停发出焦急的低吼:“嗷!”老子媳妇,没了!

老子闻到味了,放老子出去找媳妇!

祝九没听懂它在说什么,他还不习惯和精神体精神链接。

他胡乱应了两声,头疼的扑进床上:“嗯嗯,饿了,自己开罐头,别吵。”

雪豹:“嗷!”

煞笔,你媳妇没了。

你看老子这爪子能开罐头吗?老子看你像个罐头。

……真暴躁。

祝九皱着眉换了个姿势,对雪豹的各种怒吼充耳不闻。

在雪落的白噪音中昏昏欲睡,恍惚间,他似又闻到了那种清浅的、微凉的,似云似雾,又好似雪花的香味。

若隐若现,令他紧皱的眉头微松,难以入眠的痛感似乎减轻了许多,慢慢就抽离了思绪,头一低陷入了沉眠。

是夜,万籁俱寂。

“嗷~嗷~”低低的吼叫声在阳台焦急的来回徘徊。

月光短暂的透过云层落在台面,黝黑之中,一双小耳朵猝然出现在视线中。

一只白鼬突然出现,它一股脑钻进缝隙,一到隔壁阳台立刻被带倒刺的舌头舔了个正着。

躺在床上的哨兵和向导齐齐翻了个身。

向导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他摸了摸脑袋,闭着眼把脸埋进被子里。

哨兵在睡梦中似乎又嗅到了某种香气,像是冰雪般微凉的、清浅的幽香,在鼻尖萦绕。

他不可避免的做了个梦,梦里他似乎化作了一只帅气的长尾雪豹,舌头舔舐着白鼬的毛毛,可怜的白鼬被他一舔,浑身湿漉漉的,布满他的气息。

他本能感觉到愉悦,一直无法抑制的头疼似乎也在此刻消散。

祝九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他的精神体正带着一只白鼬大摇大摆的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罐头,雪豹厚厚的爪子扒拉出一个,铁罐掉在毛毯上,遮住了所有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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