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烧不尽[刑侦]_分节阅读_第59节(1 / 2)
接着,怪兽的“深渊巨口”打开了,门后走出一人,穿着简约整洁,容貌更加清逸舒朗,流露出与这鬼屋格格不入的干净气质。
正是邵盛。
他眼波如霜般睥睨阶下的两人,只一瞬间的冰冷,很快又有亲和的笑意泛上脸颊。
谢轻非敏锐地蹙了下眉。
邵盛笑着迎过来,语气赧然地说:“辛苦你们了,地方不好找吧?”
卫骋收起伞,谢轻非自然道,“是有点偏,怎么安排在这儿了?”
邵盛道:“大城市的火葬业生意红火,钱不够都排不到礼堂来做告别仪式,我们等不了太久。这里虽然远,但该有的都有,挺好的。”
城市内丧葬仪式一切从简,不需要停灵七天也不用宴请宾客,所有流程一天内就能走完。花费上规格不同,价格也不同,想要在礼堂内好好布置一场下来确实要花点钱。可邵盛明明前天还在玉楼公馆过了夜,一夜的住宿费都能不受时限地租用独栋大礼堂了,这会儿怎么反而省了起来。
谢轻非猛地又想起个不对劲,将要问时,卫骋已经先她一步开口:“我不知道教堂办葬礼的规矩,这会儿是不是该去和纪承轩父母见个面?老人家们情绪还好吧?”
“跟我来。”
邵盛带他们从西侧的楼梯上去,谢轻非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明天正式开展追悼仪式的中厅,那儿放着口顶盖透明的冷冻棺材,周围堆的花束太多,她没能看清里面的尸体原貌。
冰棺孤零零地立在祭坛之上,背靠一张硕大的黑白照片,上面眉目清冷的英俊男人就是纪承轩。谢轻非只匆匆扫到一眼,脑海自动搜集信息,现在觉得确实有点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你们的房间在三楼,是对门。”邵盛穿过走廊,打趣道,“可以吗?还是只要一间就行?”
他这样,倒变回了他们熟悉的那个“邵盛”。
分别把钥匙给出后,邵盛淡淡道:“承轩是孤儿,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连朋友也只有我一个,所以葬礼的一切事宜都由我来办。”
这算是解释了宾客稀少,且也没有长辈主持大局的原因。
谢轻非还想问什么,邵盛已经抱歉地说:“还有其他客人等着我去接待,先不陪你们聊了。餐厅在二楼,你们饿了的话先过去吃晚饭吧。”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楼下又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邵盛含笑告别,步伐匆匆地消失在了楼梯口。
谢轻非捏着钥匙站在原地,卫骋已经把房门打开,本以为凭教堂年久失修的外貌,内部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却发现房间还算整洁,明显提前打扫过了,起码比他们在合意镇住的小旅馆好很多。
但也远达不到少爷的住宿要求。毕竟出任务时艰苦点都能接受,这回来他们都以为邵盛说的住处有安排,至少是订了附近的酒店。哪知道附近别说酒店,是真正的渺无人烟,他看着床单枕头,一时间有点坐不下去。
“行了,看能看出间总统套房来吗?”谢轻非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随意往椅子上一坐,草草打量过室内后,道,“反正四点多就得起来,大不了晚上不睡了。”
卫骋想想也只能如此。
“我见过纪承轩。”谢轻非忽然道。
“你当然见过,”卫骋没看到中厅的照片,道,“人家天天往你们班跑,要是一点印象都没给你留下那才郁闷呢。”
谢轻非的记忆方式与众不同,重要内容占据部分储存空间,不重要的或者一眼看过的也不会完全忘掉,全部记在脑海深处,方便她随时调阅。破案时常常有些关键线索最初都是不起眼的存在,而她即将碰到真相时回溯前情,才会把这些细小记忆剥丝抽茧地提取出来。
“你对纪承轩还有什么了解?”谢轻非低声问道。
“除了上次和你说的那些,也没别的了。”卫骋思忖着,“不过,你觉不觉得邵盛有点奇怪?”
“不只是他,这座教堂,这整个还没开始的葬礼,都……说不出来哪里奇怪。”谢轻非皱了皱眉,“可我从他身上居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卫骋道:“他和纪承轩关系好,人都不在了,肯定不会拿他的私事开玩笑,家庭情况那些不会是说谎,当然就没异常。”
谢轻非把心中的古怪感压下,她当然不愿意恶意揣测自己的朋友,况且这位朋友的遭遇已经够不美好了。
“不早了,”卫骋看向窗外斜升的月亮,道,“去吃晚饭吧,好饿。”
“行。”
西式楼梯蜿蜒而下,入口隔着一扇卷帘门就是宽阔的开放式餐客厅,从栏杆前可以直接看到一楼中厅整齐排列的座椅,以及连扇的竖长玻璃前,祭坛上摆放的冰棺。
餐厅里已经有人用餐,一道年轻男声跃然响起:“还是阿盛花样多,小爷这辈子参加过化装舞会、万圣节舞会、游艇夜宴,但凡有的就没爷没玩儿过的,可要说开在死人葬礼上的party,还是头回参加!”
二人没急着进去,立在门边静静听接下来的对话。
另有人附和道:“纪颂可惜是死了,要还活着看到咱们给他置办的这场风光葬礼,那得开心得多磕几个头才对!”
谢轻非轻轻道:“纪颂这名字有点耳熟。”
“纪颂……”卫骋道,“不就是你路上说的那个,被撞身亡的十八线小明星吗?”
谢轻非顿了顿,掏出手机搜了下这个名字。他虽然不红,但也正经出过道演过戏,拥有个人百科页面。
纪颂,原名纪承轩,中国内地男演员。2022年8月29日晚2点37分因交通事故身亡。
谢轻非把照片举到卫骋面前,“是不是他?”
卫骋一看即点头,“对。他右边眼角这里有一颗痣。”
难怪谢轻非觉得眼熟了,并不是对他留有高中时的记忆,而是这桩新闻因为是同行告知的,她就多关注了几眼,当然也看到了身为公众人物的遇害者生前的照片。这些消息被及时压了下去,网上更是查无此条,后续发布相关消息的也都被平台删除,知情人并不多。
此时邵盛波澜不惊地回复道:“虽然他死了,可还是会开心的。”
年轻男人道:“也对。我们都亲自来送他了,算给他面子了吧。”
“纪颂活着的时候傲得跟个什么似的,给脸都不要,现在人死了,还有那个力气赶我们走吗?”
邵盛依然温和,甚至语带笑意,“您说得是。”
“走吧。”谢轻非关上手机道。
两人一进餐厅,极目可见零星坐了五桌人,邵盛那桌除了他自己,还有两个二十五岁上下,一身奢侈品牌,墨镜挂在耳后的年轻男人,刚才说话的想来也是他们。
卫骋跟在她身后“呦呵”了一声,谢轻非认出这俩浪子就是路上别他们车的小牛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