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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面积二十来平,除了书桌椅子,就是满满当当的书架和堆满各个角落的书籍,窗台是圆弧型落地窗,窗帘拉了一半,日光从另一侧照进来,冲淡了吊灯的亮度。一张躺椅放置期间,扶手上还搭着块柔软的毯子。正对书桌的墙面陈列架上放置着陆知棠多年来获得荣誉的奖杯与照片,大多照片里的人物看眉眼可以认出是陆省小时候。
“看样子老爷子没想和你彻底断绝关系啊。”沈庭宇打量着一个个相框。相框边缘一点灰尘都没有,只有经常擦拭或拿起查看才会这样干净无尘。
“什么?”陆省闻声看过去,发现自己的童年照片后愣了几秒。
沈庭宇扬起眉:“你上次来没发现这儿有你的照片?”
“啊,哦,我当时只顾着找人,看到字条之后更加慌了神,可能没注意。”陆省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镇定地解释道。
“老爷子只叫了你一个人回来吗?”谢轻非站在桌边,拿着唯一一个摆放在桌面上的相框问道。
她手里这张陆省倒是知道,位置放得足够显眼,他找到字条时一眼就看到了,是陆知棠自己的照片。
于是他道:“是的,他只有我一个儿子,除了我还能叫谁过来?”
谢轻非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陆省扶了扶眼镜腿,走到她面前,平静地说:“我确定的,谢警官。”
相视片刻,谢轻非没从他安然坦率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不对劲。反而陆省看了她许久,好奇道:“谢警官,我看你有些眼熟,是不是……啊,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你的消息!”
说到这个黎遇就来劲了:“早就跟你说轻非姐姐很厉害了,现在总相信了吧?”
陆省神色真诚了许多,那股一直没放下的傲慢劲儿也收敛了,伸出手想要和谢轻非握一握,他知道和这种人交朋友好处只会更多,所以不介意姿态放低一点。
谢轻非没给他这个面子,她将相框中的照片抽了出来,折痕展开。
这张看似是陆知棠单人照的照片原来是合照,只是另一边的人被折到了背面,而两人本身离得就不算很近,又没有肢体上的互动,所以单看陆知棠这面才看不出有违和之处。
“看我眼熟没有用,你看看这个人,她眼不眼熟?”
陆省看清楚照片里的人,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冷漠地说:“她就是差点成我后妈的女人。”
谢轻非看看照片,又看看陆省,无怪他这么生气,因为这个女人说起来比他大两岁,却年轻漂亮,看不出与他的年龄差,只有站在年长的陆知棠身边不一样,完全跟他女儿似的。
谢轻非道:“说说你对她这个人知道多少。”
陆省有些抗拒,“她和这件事有关系吗?谢警官,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找到遗嘱……尽快找到老爷子人在哪里吧,不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浪费时间了。”
谢轻非淡淡扫了他一眼,陆省无端被震慑到,沉默几秒,还是颇觉难以启齿地开口道:“她叫施清云,是……老爷子的学生。”
黎遇听得睁大眼睛:“那她、他们……”
陆省耻辱道:“这种事情说出去真是没脸见人,搞师生恋也就算了,他们差了二十多岁啊!这女的能是真心喜欢他吗?他老糊涂了!我真宁愿自己没有这个父亲!”
谢轻非歪了歪头,说:“五年前施清云已经大学毕业了,就算和陆知棠在这时候发展出点什么也不算背德,至于年龄差距……二十来岁还好吧?未必不是出于真感情的交往,现实例子也不在少数,你怎么这么生气?”
“我……”陆省放缓了音量,又立刻淡定了,“可能每个人对这种事的接受能力不一样,对我来说就是很过分。”
谢轻非道:“了解。”
黎遇忽然“咦”了一声,沈庭宇道:“怎么了?”
“陆老爷子也有这本书啊,” 她指了指书架某一层,赫然是《亨伯特之枷》,她扭头对陆省道,“你看吧,他其实是爱你的,要真像你说的断绝父子关系了,他怎么会买你写的书呢?”
陆省意外地看过去。
谢轻非想起什么,问道:“你这本小说的原型是谁?亨伯特是指陆知棠,对吗?”
“我……”
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晃动拔地袭来,几人猝不及防地踉跄几步,慌忙抓住身边的家具稳了稳身子。
震动只持续了几秒,震感却十分强烈。
沈庭宇护住了离他最近的黎遇,忙问谢轻非:“没事吧轻非?”
谢轻非没答,第一时间打开新闻,报道所写震源就在五岭山南侧,一直波及到了他们这边。
沈庭宇道:“震级多少?”
“4.7级。”谢轻非眉心紧锁。
“还好还好。这儿本来就在华北震区嘛,五岭山又在地震带,不过山南也没什么人住吧?”
是没人住,但不代表没人去,谢轻非滑动着一条条新闻报道,至少就她知道的,辛岫云带队去的正是五岭山南侧。
短短几分钟也没什么新消息,她逐渐烦躁起来。
天色陡然沉了,吊灯竟也熄灭。陆省查看过后说:“应该是停电了。”
网络信号随之变差,沈庭宇提议道:“要不我们先走,等情况稳定了再来?”
陆省心里焦急,但也只好同意。
只是在他们坐上车预备开下山时,却发现道路也受波及被坍塌的树木石块堵住了,仅此一条道路,兜转一圈没找到其他出口,他们只好又回到庄园里。
黎遇毕竟年轻,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害怕在所难免,怯怯地问:“庭宇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沈庭宇举着手机半天收不到一格信号,电话打也打不出去,安慰她道:“不会太久的,别怕。实在不行我们就先住在这里,陆先生的意思呢?”
“房间管够,食物也充足,你们放心好了。”陆省并不焦急,挂着笑温声道,“既然暂时不走了,我们继续?”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等有人注意到这边通讯信号中断,最快也要再半天。
沈庭宇刚想说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谢轻非先一步揪住陆省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抵在墙面上,力道大得旁边的书架都跟着晃了晃。
陆省踮着脚尖奋力挣扎无果,脸色涨红道:“谢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谢轻非为什么忽然翻脸,毕竟她一直表现的都是好脾气的样子,尽管眼神很有威慑力,使他好几次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回应她的提问,但这么久她重话都没说过一句,怎么就生气了?难道她是不愿意留宿在庄园?
“唧唧喳喳的。”谢轻非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警告你,我没时间陪你玩什么解谜游戏,要真想找人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别让我再听到你撒谎。”
第46章
陆省在谢轻非松手后很狼狈地跌撞在了落地灯架旁, 摸着脖子大口喘息时,一个小瓶子从他身上掉下来滚到了沈庭宇的脚边。
黎遇踮起脚去看:“这是什么?”
“某种镇静类药品啊,”谢轻非回答了她, “服用之后人的瞳孔不会收缩,哪怕心虚说谎,也不会轻易被别人用肉眼看穿。”
他找了警察, 早有准备隐瞒一部分情况,且不想被发现。
陆省被谢轻非治怕了, 站稳后大声责问沈庭宇:“沈警官, 你带的人就是这么帮我忙的?我要投诉!”
“你投个屁。”沈庭宇知道谢轻非不会无缘无故发难, 也琢磨出点不对头来, 狐疑地看向陆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说的话等正式立案后问你的人就没我们这么温柔了。”
“我能有什么目的, 我就是想找人!”陆省嚷嚷了一声, 觑到谢轻非如霜的眼神, 又蔫儿了点劲头, 走到小沙发前坐下, 道, “字条真是老爷子留的, 我也确实不知道他和遗嘱在什么地方。我自己没能力找到,告诉别人也不放心, 所以才托李教授找人帮帮忙, 想着你们都是专业的, 应对这种事肯定比我在行, 总能发现点我看不出来的线索吧。”